□ 刘勤燕 常建军
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和消费者环保意识提升，绿色壁垒已成为国际贸易的新常态之一。我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农产品出口国之一，2024年农产品出口额已达1030亿美元，但欧盟、美国、日本等主要出口市场的绿色壁垒持续升级，对我国农产品出口构成了严峻挑战。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深入推进的当下，本文系统剖析全球绿色贸易壁垒给我国农产品出口带来的多维度影响，并针对性提出应对策略，以期为我国农产品出口实现绿色转型提供重要的决策依据。
全球绿色贸易壁垒是指各国以环境保护、食品安全等名义设置的技术性贸易措施，例如，欧盟持续收紧农产品的农药残留标准，其2024年修订的《食品中农药最大残留限量》，将氟美托喹的农产品残留限值设定为0.01mg/kg，而我国现行标准未涵盖该农药，直接影响了相关产品的出口。美国农业部（USDA）要求有机农产品在生产过程中禁止使用转基因技术和合成农药，且需通过第三方认证。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将农药残留检测项目增至799项，2024年又新增37项标准。如今，绿色贸易壁垒正呈标准动态调整、涵盖领域持续扩展的显著态势，这一变化对我国农产品出口产生了短期和长期的双重效应，这反映出我国农产品出口在适应国际规则变革过程中，挑战与机遇并存的现状。
短期来看，全球绿色贸易壁垒通过设置严苛的技术标准、检验检疫程序和环保要求，对我国农产品出口构成了直接制约。在成本层面，严格的技术标准和检测要求迫使企业增加环保投入、改进生产工艺，导致合规成本显著上升。例如，主要市场对农药残留、微生物指标、碳足迹核算等设置了动态化标准，要求企业建立更精密的质量管控体系，投入额外资源用于检测设备购置、技术培训及认证申请，直接挤压了其利润空间。在市场准入层面，绿色壁垒通过提高技术门槛形成隐性贸易壁垒。部分国家所设置的农产品检验项目不断细化，如从初级产品扩展至加工品的全链条检测，且标准更新频率加快，导致出口企业面临频繁的通关延误、产品召回乃至市场禁入风险。劳动密集型农产品，如蔬菜、水果、水产品等，由于生产环节对环境因素较为敏感，环保成本上升进一步削弱了其传统价格优势，使其在国际市场竞争中陷入了比较优势弱化的困境。
长期来看，全球绿色贸易壁垒已成为推动我国农产品产业升级的倒逼机制。来自绿色壁垒的外在压力促使我国农产品产业体系从技术创新到产业结构实施全方位的适应性调整，逐步构建更具竞争力的发展模式。例如，在技术创新领域，国际市场严苛的绿色标准形成了强大的驱动力，迫使我国农产品企业加大在研发环节的资源投入，积极探索绿色生产技术与质量管理体系的创新路径。以部分先行企业为例，通过引入生态种植技术，构建从田间到餐桌的全程质量管控体系，将清洁生产工艺贯穿至农产品加工的各个环节，并借助全程溯源系统实现对产品质量的精准把控，从源头上有效控制污染物残留，显著提升了产品质量的稳定性。这种技术层面的升级突破，不仅为企业打开了国际市场的大门，更在行业内引发了连锁反应，推动了整个农产品生产向精细化、标准化现代生产模式的加速转型。总之，这场由绿色贸易壁垒引发的产业变革，可以推动我国农产品产业从被动适应向主动创新转变，在突破外部约束的过程中，不断夯实产业发展的内在根基，为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面对全球绿色贸易壁垒的双重影响，我国需从政府引导、行业协同、企业实践三个维度构建系统性应对体系，在化解短期压力的同时培育长期竞争优势。
首先，政府应发挥制度供给与资源整合优势，通过政策创新为农产品出口营造有利环境。例如，完善绿色贸易支持政策，建立涵盖技术研发、标准认证、检测能力建设的全链条政策体系。也可积极参与全球绿色规则制定，通过多边贸易机制和区域合作框架推动绿色标准互认与等效性评估，减少重复认证所造成的资源浪费。同时，建立贸易摩擦预警与磋商机制，针对不合理的技术性贸易措施，通过双边谈判或WTO争端解决机制维护我国企业的合法权益。
其次，行业协会需充分发挥中介组织的优势，在政府与企业之间搭建信息共享与协同创新平台。例如，可建立健全绿色贸易壁垒预警机制，实时跟踪主要市场政策动态，通过数据分析与风险评估为农产品企业提供前瞻性信息服务。还可定期组织开展国际标准解读、合规技术培训等活动，帮助农产品企业理解并适应目标市场的技术要求，避免由信息不对称导致的贸易损失。
此外，也要加强行业自律与标准化建设，牵头制定符合国际惯例的行业绿色标准，推动协会内各企业实施统一的质量管控规范，提升行业整体合规能力。
最后，企业作为出口主体，需将绿色壁垒转化为转型动力，通过技术升级与战略调整提升核心竞争力。例如，在技术创新方面，可加大对绿色种植养殖技术、农药残留控制、低碳加工工艺的研发投入，建立从田间到餐桌的全流程质量管控体系。农产品企业还可引入区块链、物联网等数字技术，实现产品溯源信息透明化，增强其国际市场信任度。
全球绿色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并非单向抑制，而是通过成本传导和技术激励机制同时作用于产业体系。我国农产品企业等主体应根据双重效应的内在逻辑，制定差异化应对策略，既要重视短期成本压力下的政策支持，更要着眼于长期竞争力的提升，通过技术创新和制度变革实现从适应壁垒到引领标准的转变，为我国农产品在全球价值链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奠定坚实的基础。
（刘勤燕系陕西国际商贸学院副教授；常建军系咸阳市农业科学研究院高级农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