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郝占文

2月21日，上海市政府第六会议室里，2019年第二场“政企合作圆桌会议”正举行得热火朝天。近4个小时的时间里，企业一方，来自赛默飞世尔科技、霍尼韦尔、花旗银行、联邦快递、强生、华特迪士尼、3M、雅培、陶氏化学、微软中国、惠普中国等企业代表有备而来，共抛出31个问题。而政府一方，上海市发改委、市经信委、市商务委等15个政府部门主要负责人做足功课，对31个问题能当场解答的当场解答，不能当场解答的，与企业代表当场约定时间，择日进行实地调研。

渴望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

“新年第一天召开的全市优化营商环境大会上，我也参加了。在聆听了上海市领导的讲话后，我感到非常振奋，作为植根上海多年的企业，我盼望借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的东风，‘老树能够发新芽’。”霍尼韦尔中国总裁余锋说。

上海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前沿，在沪外资企业总数已经达到9万余家。这些企业伴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而发展，但如今也面临着诸多发展瓶颈，迫切需要转型。在这一过程中，如何得到政府的帮助和支持，如何获得优化营商环境的“溢出效应”成为提问的“大热门”。

从最初的贸易型企业，到生产型企业，再到研发创新型企业，不少在沪外资企业都走过了这样的转型之路。目前，上海已经成为中国内地外资研发中心最为集聚的地方，截至2019年1月，共集聚研发中心443家。强生中国总裁委员会成员、强生中国副总裁阙非表示，截至目前在沪已有3家生产企业、两家研发中心以及强生创新中心，强生孵化器也将于今年启用。他盼望企业能够进一步融入上海的创新体系，“希望政府能给予外资研发中心同等国民待遇，提供更为清晰明确、公正透明的政策措施，帮助外资研发中心充分参与到政府计划项目中来。”

上海提出全力打响“上海制造”品牌，也让与会的外资企业代表倍感鼓舞。对于做大做强制造业，他们也表达了新的期许。“我们了解到，上海市将提升打造‘五个中心’，提升城市能级，在土地规划、环保等领域都会采取更加严格的政策。很多传统加工制造企业，希望了解该如何定位未来在上海的发展，特别是面临严格的土地和环保政策。希望市领导能给我们一些意见和建议。”陶氏化学大中华区政府事务和公共事务总经理徐旸说。

在会上，上海市生态环境局有关负责人当即表示，面临更加严格的环保政策，上海市已经将扩大生产末端的固体废弃物处理能力提到议事日程。预计到2019年底，能够增加5万吨~6万吨的处理能力；此前外资企业有需求，可以随时找环保部门进行协调。

期待与政府部门定期沟通

“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是维护外资合法权益的重要内容，也对增强投资信心起着重要作用。我们希望了解上海市在进一步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方面又有哪些新举措？特别是在执法层面。”提问一个接一个，不少与会企业代表仍觉不解渴。

据《解放日报》报道，企业不约而同地建议，从中央到上海再到各个区，各级政府出台的各项政策，数量不少，但宣传政策、解读政策的渠道还要多一些。“政府开展各种政策解读太重要啦，我们公司的业务涉及食品、药品、保健食品、医疗器械等各个领域。去年12月底，黄浦区市场监管局邀请了22家区内重点电商企业参加沟通会，现场向企业介绍新电商法的关键内容，并解答许多企业碰到的一些问题。这是很好的一个做法。希望新成立的上海市市场监管局和各区的市场监管部门能够定期与重点行业和重点企业进行沟通、更好地答疑解惑，预防问题的出现。”雅培中国政府事务副总裁吕强说道。

一些政策早已上网、上墙，为何企业还是了解不多？双方一沟通，原因有多方面，有企业部门横向沟通不够，人员更换较快的问题，也有相关的政府部门推广力度不够的原因。会上，上海市促进中小企业发展协调办公室负责人的名片成为抢手货，原来他在会上多次为“企业服务云”吆喝，不少企业代表纷纷向他索要名片。

上海市商务委有关负责人还为市区商务部门的几条政策传播渠道做起了广告，“市外商投资协会的外企高管双月信息交流早餐会、市商务委‘外资服务直通车’微信群、市区商务部门的重点企业联系制度和总部拜访计划，都是商务部门宣传最新法规、政策的平台，欢迎大家踊跃参加。”上海市知识产权局有关负责人则当即表示，今后，他们的“知识产权保护联席会议”将邀请更多的外资企业作为企业代表来参加。

建立新型亲清政商关系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常务副院长聂辉华表示，政商关系既是一个重大的时代课题，又是一个严峻的现实命题。说它重大，是因为政商关系是中国最重要的经济关系和社会关系，政商关系是决定经济增长的制度环境之一，政商关系关乎官员和企业家的切身利益。

说它是一个严峻的现实命题，是因为这几年在政商关系领域发生了很多冲突或者敏感的问题，亟待解决。根据中纪委的工作报告，2012年底~2018年底，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共立案154.5万件，处分153.7万人，其中厅局级干部8900余人，县处级干部6.3万人，涉嫌犯罪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5.8万人。据调查，1991年~2016年2402个副厅级以上贪官被查处，323个被公开审判，169个能够确认是否涉及民营企业行贿。144个贪官涉及民营企业行贿，占85%，平均每个贪官涉及6.12个商人。按这个指标计算，过去几年的反腐败斗争可能牵涉到60万商人！此外，2018年前后，接连发生了黑龙江“毛振华雪地陈情”事件、山东德州皇明集团董事长实名举报“德州市委书记”事件、山东临沂金凤凰置业公司负责人张方成实名举报当地“管委会不作为”事件。这些企业家“网络上访”事件在过去很少发生，如今集中爆发，说明当前的政商关系到了一个非常敏感和脆弱的时期，切实需要从根本上重视和解决。

构建新型政商关系，需要用历史的眼光来考量、国际的视野去比较。从政府是否干预企业、政府与企业的行为是否合法合规两个维度来考量“红顶商人”胡雪岩最为人称道的第一笔风险投资，就是押中了落魄文人王有龄的仕途。王有龄在浙江做官之后，立即用公款600两白银偿还本金和利息。不得不说，传统、扭曲的政商关系直到今天还有影响，好在中央适时提出了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的理念，相信之后的情况会明显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