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张守营

“对于进入以少子化、老龄化和区域人口增减分化为特征的人口发展新常态，并且正在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的中国来说，长期发展起来并积累下来的这些理论存量，无疑都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日前，第三届“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高端研讨会暨《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战略研究报告2023》（以下简称《报告》）发布会在广东省广州市举行，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家高端智库首席专家、学部委员蔡昉在《报告》序言中表示，工业革命以来的技术进步，打破了资源对经济增长的绝对制约，也破除了人口增长必然降低人均收入的迷思。在学术界和舆论界，传统的人口与经济、社会关系范式日益受到挑战。传统的理念和研究范式，通常需要经历一个旷日持久的过程，才会被新的理念和研究范式所替代。

《报告》认为，中国人口发展正面临深刻变化，出现了很多新特征、新趋势。总体来看，中国人口虽然已经进入负增长阶段，但仍将保持较大规模；人口老龄化虽然已经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但“老”“富”关系持续改善；生育水平虽然较低，但提升生育水平仍可有所作为；人口区域增减趋势加剧，但随着人口负增长进一步发展，增减分化趋势将逐步减弱。

“很多发达国家较早步入少子化和老龄化，在一国的地区之间以及国家之间也出现人口增减分化的现象。遭遇挑战的国家大都采取过形形色色的应对政策,由此积累的经验和教训也可为我所借鉴。”蔡昉认为，中国人口发展新常态具有诸多的特殊性，要求我们在实践中善于把应对人口转变的一般做法与中国特殊挑战相结合。为了达到这个要求，研究者需要突破既有的理论框架，着眼于以中国经验构造人口—经济—社会关系的认识范式。中国的人口国情及其变化，赋予中国式现代化以明显的特色。一方面，在中国之前，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人口同步实现现代化的先例，也未曾发生过同样规模人口的负增长和老龄化。从中国人口在世界的占比来看，预计2022年~2035年，总人口将从18%降低到16%，65岁及以上人口则从25%提高到27%。这种规模效应，无论是表现为应对人口问题上的更大挑战还是更大机遇，都是其他国家未曾经历过的。另一方面，鉴于中国存在城乡之间、区域之间、产业之间显著的发展不平衡，存在人口群体之间较大的收入差距，要提高人口高质量发展水平及其支撑中国式现代化的能力，必然遭遇格外的难度和突出的堵点。

蔡昉表示，加强对中国面临独特挑战的学术探讨和政策研究既重要又紧迫。着眼于提高对14亿人口现代化规律的认识，有助于我们把握适合于中国国情的特色现代化路径，推动建立和完善现代化的体制和机制，以及避免在这个过程中延误时机、错过机遇和陷入堵点。从履行智库研究者的职能出发，我们应该在多领域全方位加大研究力度，通过多种途径提高研究水平。只有在完成人口—经济—社会关系的认识范式从替代取舍到良性循环转换的基础上，才能确实提交出有益的学术答卷。

从加大研究力度和提高研究水平的要求来说，蔡昉认为，应该特别在以下几个方面着眼和发力。首先，深入理解中国的人口国情及其变化，特别是把“未富先老”特征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机理和表现研究透，非此便难以提出可行、有效的破解之策。其次，在博采既有各种理论之长的基础上，加强理论的集成和创新，特别是需要实现人口学、经济学、社会学、社会保障理论等领域的有机融合，形成学科交叉的优势。最后，既要重视吸收各国形成的经验和教训，更要加强对中国各地实践经验的总结，以便在应对人口—经济—社会关系挑战中，能够把顶层设计同摸着石头过河实现良好的结合。

为适应、引领人口发展新常态，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报告》建议：全面提高人口素质，夯实人口高质量发展基础；推动建设生育友好型社会，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加强人力资源开发利用，提高人力资源利用效率；加快养老保障和服务体系建设，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更好统筹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的关系，实现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