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廖冰清

继俄罗斯国家杜马通过提高退休年龄法案草案之后，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否决了就提高退休年龄进行公投的一项提议，再次将这项备受争议的法案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这场舆论风暴开始于俄罗斯政府的一个改革决定。俄总理梅德韦杰夫宣布，2019年启动分阶段延迟退休年龄改革，到2028年把男性退休年龄从60岁提高到65岁，到2034年将女性退休年龄从55岁提至63岁。

彼时，俄罗斯人正沉浸在世界杯开幕战的欢腾气氛里。不少人认为，这一时间是俄罗斯政府为了转移公众注意力刻意为之。但这一策略显然并未奏效。延迟退休的消息引发了民众的强烈抗议，全国多地举行游行示威，超过250万俄罗斯人签署了一份在线请愿书，要求政府放弃该计划。全俄公共舆论研究中心称，自俄罗斯政府宣布启动养老金改革决定以来，普京的支持率已从77%下滑至63%。

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俄罗斯人的预期寿命在全球排名靠后，如果提高退休年龄，公民享受养老金的时间将大幅缩短，相当一部分人甚至可能“无法生存到退休年龄”。另外，不少俄罗斯家庭时兴隔代育儿，延迟退休意味着一些祖父母不能照顾孙子孙女，这无形中增加了职场年轻父母的压力。

此前，普京在2005年开启第二任期之时曾承诺永远不会提高退休年龄，如此作为，对于普京的政治威信无疑是重大打击。

然而，俄罗斯政府顶住巨大压力走出的这一步实属迫不得已。多年来，俄罗斯执行着发达国家里最低的退休年龄，其苏联时期遗留下来的普惠性质的养老金体系早已入不敷出，用于弥补养老金缺口的国家储备基金也已基本耗尽。经过几年的挣扎，俄罗斯经济仍在缓慢更糟糕的是，日益严峻的人口老龄化趋势下潜伏着另一场危机。领取养老金的人数不断增加，而劳动力市场则在持续萎缩。据估算，俄罗斯在2018年后就将进入一个劳动力供养两名退休人员的危险状态，养老金体系岌岌可危。

普京前不久在首次对延迟退休问题发声时说，不满意目前提出的任何养老金改革计划，但俄罗斯可能已经没有时间去寻求更加完美的解决方案。养老金制度需要改革，否则从中长期来看，人口老龄化造成的经济负担将变得无法承受。

事实上，不少退休年龄改革的支持者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经济参考报》发表的评论指出，养老金制度是一个亟待改革的前苏联时期的遗物，从长远来看这场改革不可避免。随着俄罗斯公民平均寿命增加，有必要重新定义“衰老”，因为退休年龄过早是对智力资源的巨大浪费。

综合来看，俄罗斯养老金体系亟待改革已是无可辩驳的诉求，问题在于如何在推进改革的同时令公众的负面情绪降到最低。俄罗斯政府当前提出的方案分人群、分阶段来设置退休年龄门槛，其中包括士兵、警察、教师和医生在内的一些职业的退休年龄将保持不变，可谓煞费苦心。

目前距离改革还有一段时间，按规定，议案可进行适度修改。政府可能会考虑适当放慢改革节奏，例如设计比当前方案更小的退休年龄增长幅度，以此来缓和公众愤怒的情绪，减小改革阻力。不过无论如何，一场改革的阵痛仍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