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综合报道
“能源危机”让德国“苦不堪言”——第二季度经济增长为零,7月通胀率为7.5%,其中,能源价格同比暴涨35.7%。飙升的能源价格持续推高通货膨胀率,让越来越多的德国人“因能源致贫”。
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莫里茨·克雷默预计,2023年德国经济将出现“相对温和”的负增长,“但如果俄罗斯终止天然气供应,一场严重的经济衰退将不可避免”。“能源危机”深刻地影响着德国人的生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也将改变着德国的经济模式。
来自能源危机的彻骨寒意
德国宏观经济政策研究所的研究表明,燃油、食品等生活成本飙升影响各收入水平的德国民众,特别是令低收入人群和弱势群体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科隆经济研究所一项研究更是显示,约25%的德国人已陷入“能源贫困”(即取暖和照明成本影响了承担其他生活消费的能力)。
离冬季还有3个月,德国人早早感受到了来自能源危机的彻骨寒意。天然气危机持续发酵,德国各地纷纷采取节能措施,希望减少能耗,将节省下来的能源留给冬天。
柏林市和慕尼黑市政府宣布一系列节能措施,包括入夜后关闭市政建筑和喷泉的照明,不再向办公室、健身房和体育场馆供应热水等。德国经济部号召民众减少使用空调、缩短洗澡时间、将冰箱温度上调1摄氏度、出门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等。奥尔登堡市市长尤尔根·克罗格曼对民众宣传说:“夏天洗冷水澡总比冬天住冷公寓要好。”
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敦促欧洲各国立即采取天然气限量供应措施,力争到明年3月1日将天然气使用量减少15%,“为俄罗斯天然气的全面断供作好准备”。如果届时仍然无法实现供需平衡,德国政府将宣布天然气供应进入“紧急状态”,对天然气实行配额供应。虽然民宅、医院等涉及民生的基础设施不会受到停电影响,但“不能保证室内温度像过去一样舒适”。
政府补助治标不治本
自3月起,德国联邦政府推出一系列能源补贴措施,旨在为企业和家庭减轻能源价格暴涨带来的沉重负担。德国联邦统计局数据显示,德国6月和7月通胀率环比微降,但仍处于较高水平。
德国联邦统计局局长格奥尔格·蒂尔说,能源产品价格上涨是导致高通胀的主要因素,供应瓶颈和新冠疫情同样推高了通胀水平,能源价格减负措施略微抑制了6月和7月的通胀率。
许多专家担忧,这些能源减负措施以“一次性补贴”或三个月的短期补贴等方式为主,此类临时措施无法对通胀产生持久影响,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德国商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约尔格·克雷默认为,能源补贴措施仅带来暂时宽松,随着9月起能源减征税费和公交月票等短期补贴措施失效,通胀率将再次上升。他预计,今年年底前德国通胀率将突破8%,通胀问题还将在未来几年内持续困扰德国。
克雷默认为,通胀是否见顶存在变数,俄罗斯天然气供应情况将决定德国接下来的通胀走势,“如果俄罗斯长时间停止对德国供应天然气,德国通胀将迅速飙升至10%以上”。
当下能源供应问题未解,加之下半年能源需求高涨,德国民众恐将迎来一个“昂贵的冬季”。德国副总理兼经济和气候保护部长罗伯特·哈贝克日前宣布,将从10月开始征收天然气附加税,预计每个德国家庭将为此额外支出数百欧元。市场人士认为,天然气进口商将借此把供应短缺和进口价格暴涨带来的经济损失转嫁给企业和消费者。
能源危机或可改变经济模式
长期以来,德国一直充当全球“绿色发展”的急先锋,兼顾环保与经济的发展模式备受推崇。目前德国可再生能源占比约为42%,包括风电、太阳能发电和水电。可再生能源在劳动力市场上也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为近70万人提供了工作岗位。
德国总理朔尔茨上任后,政府原计划在本国《可再生能源法》中加入一条:“到2035年,德国电力供应几乎全部来自可再生能源。”然而,俄乌冲突引发的能源危机给了德国沉重一击。德国下院7月7日公布的法案显示,“电力供应几乎全部来自可再生能源”这一条已经被删除。
与无法实现气候雄心相比,能源危机对德国经济的影响更严重,迫在眉睫。分析人士指出,德国工业可能将很快失去全球竞争力。
首先,能源密集型产业可能转移到有可靠可再生能源资源的地区,比如,多风的沿海地区、太阳能丰富的地中海地区,还有土耳其等新兴发展中国家。这将使莱茵河沿岸和德国南部的老牌工业区“空心化”。萨克森州州长迈克尔·克雷奇默对德国《时代周报》表示:“我们的经济体系有崩溃的风险。一不小心,德国就可能走向‘去工业化’。”他呼吁通过和平谈判停止俄乌冲突。
其次,德国长期以来形成的经济模式可能不复存在。数十年来,德国经济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廉价的俄罗斯天然气。荷兰国际集团(ING)经济学家卡斯滕·布尔泽斯基指出,德国经济模式建立在廉价能源进口、全球化高度发展和制造业出口的基础之上,其中,俄罗斯天然气生产和运输成本低廉、价格稳定,对德国经济繁荣贡献匪浅。俄乌冲突中断了稳定的能源供应,破坏了原本成熟的全球供应链,或将终结“我们所熟知的德国经济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