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佳惠

坐标在中美洲北部的沿海国家——萨尔瓦多日前宣布，自9月7日起，比特币与美元一同成为该国的法定货币。由此，萨尔瓦多成为世界上首个将比特币列为法定货币的国家。

比特币将与美元并驾齐驱？全世界的支持者和批评者都将关注这一史无前例的实验结果。分析人士指出，萨尔瓦多期望通过此举提升金融包容性，推动经济发展，改善财政状况，不过在实施过程中可能遭遇币值波动大、现实操作难、金融监管乱等问题。

比特币作法定货币引争议

据悉，萨尔瓦多国民议会于6月9日通过法案，批准将比特币作为该国法定货币，法案于9月7日正式生效。该法案规定，比特币将作为萨尔瓦多法定流通货币接受监管，并可用作商品标价、支付手段和纳税用途；比特币交易将无需缴纳资本利得税；境内比特币与美元兑换汇率由市场决定。法案还规定，将允许用户采用比特币交易替代方案，必要时自动即时将比特币兑换成美元。

国民议会表示，这项法案旨在提升萨尔瓦多的金融包容性，推动经济发展，改善财政状况。萨尔瓦多总统布克尔表示，比特币成为法定货币后，可减少萨尔瓦多海外侨民汇款手续成本，有助于推动投资和旅游业发展，加强技术研发。

在萨尔瓦多政府发布的关于比特币支付的宣传片中，线上支付、跨境转账随时进行、手续为零等都有所提及，人们可以在支付时自由选择使用美元或比特币。而在该国的现金交易、商品计价、工资发放和养老金等，将会继续使用美元。

同时，萨尔瓦多政府批准设立了一项信托基金，拟向政府设立的比特币钱包用户每人发放30美元的“虚拟币红包”，并设置约200个美元与比特币自动兑换柜台，分布在50个金融网点，用来支持该国公民进行比特币与美元之间的转换。

据外媒报道，目前有1/4的萨尔瓦多公民旅居海外，其中以美国为主，这些海外务工的人通常将海外工资收入寄回国内给家人。据萨尔瓦多央行数据显示，2020年该国侨民汇款总额达到59亿美元。如果使用比特币转账，跨境汇款每笔可多达10%左右的手续费势必得到很大的节省。有经济学家指出，萨尔瓦多比特币的主要用途实际上是汇款，“用汇款来节省一些财富，也许只是为了在该国与美元竞争”。据世界银行统计，汇款占萨尔瓦多国内生产总值的24%以上。

有分析指出，萨尔瓦多政府担心美元购买力因美联储长期实行的宽松货币政策受到侵蚀，希望使用虚拟货币减少通胀冲击，并推动国家从以现金经济为主逐渐转向创新、包容和透明的数字经济。

然而，这项法案并未如政策制定者所愿迎来广泛认可，反而在全国范围内遭到大量批评。

自6月以来，首都街头抗议的示威者游行不断。据中美洲大学发布的数据显示，参与调查的近70%萨尔瓦多人不同意政府采用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的决定。此外，据萨尔瓦多工商业商会的一项民调显示，该国93.2%的劳动者不愿以比特币形式领取酬劳，82.5%的受访者希望以美元形式收到汇款。

“比特币可能更适用于大企业，不适用于我们小商户。”生活在首都圣萨尔瓦多市中心的52岁小商户罗德里格斯表示，尽管法案已生效，他和身边许多民众既不了解也不想使用虚拟货币。

政府信用评级或受影响

“这项法案赌上新冠疫情下脆弱的国家经济，更是押上政府自身信誉。”萨尔瓦多央行前行长卡洛斯·阿塞韦多在比特币法案公布后表示，如果法案造成严重不良后果，国际评级机构甚至会降低对萨尔瓦多的信用评级。

评级机构惠誉此前发表声明说，由于比特币存在难以监管等特性，萨尔瓦多政府这一决定可能导致该国成为洗钱和恐怖主义资金流动的中心，成为中美洲非法活动的资金集散地，威胁金融体系安全。

分析人士指出，未来萨尔瓦多比特币法案的“发酵”与“溢出”效应值得关注。法案或使萨尔瓦多国家财政的脆弱性雪上加霜，影响政府信誉。

尽管争议颇多且实施效果难料，但自萨尔瓦多出台比特币法案后，巴拿马、巴拉圭、巴西等拉美国家的一些议员已陆续开始或加快推动比特币相关法案的制定。

与此同时，墨西哥等一些拉美国家对比特币依然持审慎态度。墨西哥中央银行、财政部及国家银行和证券委员会于6月底发表联合声明，禁止在该国金融体系中使用比特币。墨西哥所有金融机构未经授权不得提供相关服务，违者将受到处罚。

金融监管面临空前挑战

据了解，萨尔瓦多将比特币纳入法定货币的法案，从提出到通过仅仅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全球开发者们推出的加密货币自由野蛮的发展状态，确实促使全球不少国家和地区的中央银行或货币当局紧锣密鼓推进法定数字货币的相关工作。

据国际清算银行最新调查报告，当前，65个国家或经济体的中央银行中约86%已开展数字货币研究，正在进行实验或概念验证的央行从2019年的42%增加到2020年的60%。据央行白皮书中披露的相关公开信息显示，近年来，无论是欧美地区还是亚太地区，各区域央行均有以各种形式公布关于央行数字货币的考虑及计划。

“印度央行正考虑分阶段引入由中央支持的数字货币，以保护人们免受加密货币价格波动的影响。”今年7月下旬，印度央行副行长桑卡尔在介绍印度央行数字货币进展时表示，也许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时代已经来临。

同时，桑卡尔也提到，央行数字货币的引入可能会带来更高效、更可信、更规范、更合法的基于货币支付选择，但它毫无疑问也会引发相关风险，其好处需更为仔细的评估。

不容忽视的是，法定数字货币进程在推进之中的同时，各国监管也在加强对私人加密货币的打压。例如，泰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在今年6月批准了一项新规定，禁止当地交易所挂牌交易表情包代币、粉丝代币、非同质化代币等其他虚拟货币。

今年以来，中国央行也对银行业提出要求，要加强对加密货币交易的监管。今年7月15日，加密货币内容社区“币世界”宣布，即日起停止运营App和网站。公告显示，为遵照中国央行营运管理部文件涉及虚拟货币领域的条款，配合监管部门的行业整顿要求，该社区App和网站停止在中国境内的运营。

降低交易成本、监控资金交易和在松耦合账户模式下更好地进行隐私保护等，是数字货币基于自身特性能够带来的明显好处，但新的监管挑战也伴随机遇一并而来，各国金融监管部门依旧对推出法定数字货币持审慎态度。

不久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表示，一些国家选择采用加密货币作为本国货币，或许确实存在安全、易于访问且交易成本低等优点，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风险和成本大于潜在收益。IMF同时警告，尼日利亚等不要采用加密资产作为本国货币，避免其削弱货币政策导致宏观经济不稳定，以及使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不得不面临加密货币市场的强波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