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蒙启宙

突尼斯托泽尔麦地那古城的菜市场里有两家挨在一起的小肉店，一家卖羊肉，另一家卖牛肉。这两家肉店无论大小还是装饰都没有什么不同，但即便是像笔者这样初来乍到、不懂突尼斯文字的老外也不会走错门。因为，卖羊肉的店铺在醒目位置挂着一个羊头，而卖牛肉的店铺挂的是一个牛头。

突尼斯人对羊可谓情有独钟，在他们看来，羊是神圣物，是诚实、力量、勇敢和威严的象征。突尼斯每年举行的“斗羊节”已经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斗羊节上，人们将自家最大的公羊装扮一番，带到清真寺前的广场上，让羊互相角头，看谁家的羊力气最大。在比赛中获胜的公羊和主人会得到奖赏，并且受到人们的尊敬。

突尼斯人以面包、大饼和浇汁米饭为主食，喜欢吃羊肉和牛肉。在一家餐馆，翻译妮拉点了一个瓦罐炖羊肉。席间她告诉笔者，瓦罐炖羊肉的食材很简单，但内容很丰富。笔者想知道个究竟，她却笑而不说。

好不容易才等到餐馆服务员将两个长着“长鼻子”的瓦罐端上了餐桌，笔者迫不及待想打开瓦罐盖子，可瓦罐是用泥巴封着的。妮拉笑道：“先别急，焰火还没有点燃呢。”“焰火？”笔者瞪大眼睛问。这时候，服务员不急不慢地拿出点火棒对准了“长鼻子”，只听到“啪”的一声，“长鼻子”吐出一道五彩缤纷的焰火，在场的人都欢乐地拍起了手掌。

“瓦罐炖羊肉可是突尼斯的经典国菜哦，除了焰火，揭盖仪式还有很多。”妮拉边吃边说。这道菜是用一大块羊肉加上土豆和各种瓜果炖制而成的，我尝了一下，果然配得上国菜称号，羊肉酥而不烂，土豆绵软鲜香，口感清新不腻。

笔者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怪不得那些经营羊肉的店铺和餐馆，将刚刚宰杀的羊取肉后，连羊头带羊皮挂在店铺和餐馆门前的显著位置上：“挂着卖”，象征着诚信和质量。

突尼斯人的这种诚信经营也可以从椰枣的售卖中得到佐证。

托泽尔位于突尼斯西部，是进出撒哈拉沙漠的主要门户。当地人用地下温泉水浇灌着这片土地，维持着这片绿洲脆弱的生态平衡。托泽尔有1000公顷的椰枣树林，树龄平均高达百年，一棵树每年可以结出约100公斤的椰枣。这里出产的椰枣是世界上历史最为悠久的沙漠椰枣。成熟的椰枣一串一串地挂在枝上，晶莹剔透，十分可爱。不过这些椰枣一旦腐烂或生虫，便会一个接一个地从枝上掉下来。

为了表明自己所出售的椰枣质量上乘、品质可靠，无论是推着大板车沿途售卖的小商贩，还是在固定店铺里售卖的老板，都会将椰枣一串接一串高高挂起，旁边还挂着用来盛放椰枣的草篮，画面甚美。挂起来出售的椰枣每公斤售价8美元左右，而散卖的椰枣每公斤售价不足3美元。散卖的椰枣在表面上与挂起来的椰枣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是晶莹剔透，但落地椰枣大多是不新鲜的。

在突尼斯，“挂起来”的例子还有很多。在哈马马特的游乐场，一群参加学校组织的郊游活动的小学生，舍不得用父母给的零花钱买冰淇淋，却买了用各种颜色的花朵串起来的花环挂在了胸前；在西迪·布·赛义德，一些农户将刚刚割下来的稻穗挂在了门上，昭示着丰收在望；在突尼斯各城市，无论菜市场多么古老，各店铺电子秤的显示器无一例外地高高挺立，无论顾客站在哪个角度，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所买商品的单价、重量和售价。

在突尼斯，“挂起来”似乎已成为诚信和美好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