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 波
海南地处祖国最南端，属于典型的热带和亚热带气候，被称为中国的“南菜园”。但现实中，海南蔬菜价格一直在全国“名列前茅”。实地调研与数据分析表明，虽然海南蔬菜零售环节价格很高，但市场竞争较为充分；蔬菜批发价格比相邻省份高出较多，市场有效性待提高。从总体上看，海南“岛屿型经济”和热带气候导致海南蔬菜亩产低、成本高，蔬菜自给水平低、对外依存度高，销售价格也偏高。
价格位居前列
近年来，海南蔬菜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例如白菜在北京批发价不到3毛钱/斤，而在海南可以卖到3块钱/斤，甚至更高。从全国范围看，无论是蔬菜批发价格，还是零售价格，海南在多数年份里都“领跑”全国。
海南蔬菜价格总体呈震荡上行态势。根据海南价格监测中心数据，2011年~2018年，海南全省蔬菜价格总体呈震荡上行态势。涨幅较大的年份为2013年（8.15%）、2016年（12.12%）、2018年（11.08%）。
海南蔬菜零售和批发价格均处全国上游。从年度数据看，2015年~2018年，海南蔬菜价格全国排名分别为第5名、第5名、第7名、第6名，在全国31个省份蔬菜价格排名处于上游水平。总体上看，无论是蔬菜批发价格，还是零售价格，海南均位居全国前列。
海南蔬菜零售和批发价格呈明显季节性变化。从月度数据看，海南与北京、河北、河南等北方省份蔬菜价格变化趋势相反，夏秋季节，蔬菜主产地在河北、河南等北方省份，海南蔬菜主要靠内陆省份调运，蔬菜零售和批发价格明显高于内地价格。进入秋冬季节以后，北方省份气温下降，蔬菜生产减少；海南则气温适宜，台风暴雨等恶劣天气减少，蔬菜生产增加，蔬菜自给率逐步提高，蔬菜零售和批发价格相对于内陆省份逐步降低。到了2月份，海南蔬菜批发价格在全国仅排21位，零售价格排16位。
海南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排名全国中游。与海南蔬菜价格在全国排名靠前形成鲜明对比，海南人均可支配收入在全国一直处于中游水平。2014年~2018年人均可支配收入在全国的排名均在14位左右，高企的蔬菜价格和相对偏低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形成明显反差，凸显海南生活成本之高，海南居民要求保供稳价的呼声强烈。
多重原因导致
海南蔬菜价格偏高，既有市场运行效率方面的问题，也有蔬菜自给率低、生产运输成本高、相关扶持政策落实不到位的原因。
零售环节竞争充分，蔬菜批零差价率处于合理水平。笔者选取了全国25个可以同时获得蔬菜批发和零售数据的省份，在2018年8月~2019年2月间，25个省份蔬菜批零差价率平均为0.81，海南平均为0.76，且在25个省份中排名16位，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更低于广西、江苏、福建、上海、四川等省份加价率（均大于1）。数据分析表明，海南在零售环节市场总体效率较高，不存在垄断加价的问题。
批发环节竞争不充分，可能存在不合理利润。海南农产品批发市场建设滞后，凤翔蔬菜批发市场蔬菜批发量占全省80%，处于“一家独大”地位，政府虽然修建了公益性蔬菜批发市场，但无法吸引批发商户入驻，其市场占有率不到10%。由于二级批发商、配送企业、团体客户与凤翔蔬菜批发市场之间的供销关系早已“固化”，导致外地蔬菜进岛渠道不顺畅，竞争不充分，批发环节可能存在加价过多的问题。调研中有外地商户反映，北京新发地白菜价格约0.25元/斤，考虑运费和各种消耗，运至海口成本约1.5元/斤，而凤翔批发市场白菜价格3元/斤，外地白菜无法进入批发市场。通过计算海口与湛江蔬菜批发价格差额，在蔬菜调入季节，海口蔬菜批发价格比湛江每斤高出0.42元，远大于每斤0.1元的运费水平，实际中价差过大说明海南蔬菜批发环节竞争不充分，可能存在超额利润。
蔬菜自给能力弱，种植基地虚报数量多。海南属于典型热带气候，夏秋季气温高、病虫害多，雷雨台风等灾害天气频发，严重制约蔬菜生产，导致蔬菜季节性供给不足。一是海南蔬菜种植成本高、产量少、效益低，本地蔬菜淡季自给率仅为40%左右，旺季自给率也只有60%~70%。二是常年蔬菜基地种植面积落实不到位，实际保有面积不真实。省“菜篮子”办统计显示，2017年全省常年蔬菜基地671个，保有面积16.08万亩，而基地实际面积比报表面积少30%~40%。三是大棚蔬菜基地领取政府补贴，但闲置问题较为突出。例如：海口市东山镇马坡蔬菜产业园（2100亩）因经济纠纷全部闲置，其中政府补贴4000余万元建设的640亩大棚只种了2年蔬菜，已闲置2年。
蔬菜种植亩成本高，销售价格难以降低。首先，基本生产要素价格偏高，海南汽柴油价格（含车辆通行附加费）在全国各省（市、区）排名第1名。其次，人工、土地等成本快速上涨。海南农业劳动用工及土地租金高于周边省份，用工价格是云南的1倍，土地租金也比西部高1倍多。再次，常年蔬菜基地设施化水平低。海口、文昌、定安、澄迈的蔬菜种植户普遍反映，夏秋季露天基地没有大棚设施，种菜难度极大。即使有大棚设施，遇到台风雷雨天气，需要经常维护，成本远高于内地。据了解，全省16.08万亩常年蔬菜基地仅50%生产设施比较完善，2017年全省设施大棚面积1.62万亩，仅占常年蔬菜基地保有面积的10.04%。
过海等待时间长，总体物流费用高。琼州海峡成为交通瓶颈，琼州海峡过海费用相当于到北京油费的1/3，到广州油费的约1/2。运输车辆通过琼州海峡，最短4小时~5小时，经常需要7小时~8小时。遇上台风等灾害天气，等候的时间更长，不仅增加直接成本，对叶类菜等易腐农产品还会大大增加损耗。
北方游客反映主观感受菜差价高。冬季北方游客喜欢吃的大白菜、菠菜、芹菜、萝卜、土豆等均是从辽宁、河北、山东、河南等地远距离运至海南，价格相对北方要高出很多。游客从居住地至海南，主观感受南北菜价差距较大。
落实“菜篮子”市县长负责制
发展蔬菜生产、稳定蔬菜价格，事关农民增收和百姓生活，必须高度重视，要严格落实“菜篮子”市县长负责制，及时研究解决存在的问题，保证“菜篮子”保供稳价各项措施落实到位。
加强蔬菜基地管理，保障蔬菜有效供应。一是强化常年蔬菜基地监测管理，稳定种植面积。充分运用GPS定位、视频监控等科技手段，切实掌握蔬菜基地建设底数，做到亩数、产量等数据真实、有效、准确，对虚报蔬菜基地种植面积的单位和个人，一经发现，严肃查处问责。二是建立外延蔬菜生产基地。与云南、广西、山东等蔬菜种植大省合作，探索建设一批紧密型外延蔬菜生产基地，保障海南夏秋季节蔬菜供应。三是加大常年蔬菜基地投入，增加蔬菜大棚设施，完善蔬菜基地遮阳降温和喷灌滴灌等配套设施，提高抗风防灾能力。四是提高蔬菜种植的组织化程度。加强对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指导，统一农资供应、疫病防控、产品销售等服务，切实提高“菜篮子”产品生产与流通的组织化程度。
加快批发市场建设，促进充分竞争。大力抓好公益性农贸市场建设，各市县要通过新建、入股、回购、租赁等方式，建设、升级和改造一批公益性市场，打破凤翔蔬菜批发市场“一家独大”的局面；解决老旧批发市场规模小、分布分散、交通拥堵等问题，回租市场摊位提供一定比例的公益性摊位；合理规划布局农贸市场和社区菜店，建立农贸市场、生鲜超市和社区蔬菜店互为补充的网点体系。
减少流通环节，改善交易条件。构建蔬菜进岛稳固机制，引进省外大型蔬菜产销企业入驻海口市大型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并建立配送中心，建立产销一条龙服务，降低流通成本。积极推进产销对接，引导大型连锁超市、学校、大中型企业直接与鲜活农产品产地实行产销对接，鼓励蔬菜专业合作社开设直销店、社区平价店。改善冷链物流，扶持大型农副产品生产企业、批发市场增加冷库布点，配置田头冷库车，改善冷库运营条件，逐步增加农副产品收储品种，扩大冷藏储备规模。改善交易市场环境，在主要蔬菜生产基地建立田头交易市场，变农产品田头分散交易为集中交易，解决农民“卖菜难”问题。
强化价格监测预警，建立蔬菜应急储备。一是强化价格监测预警。密切跟踪监测蔬菜市场供应和价格变化，及时发现并预警价格异动的苗头性、倾向性、突发性问题，研究平抑价格的应对措施。二是建立农业大数据交易平台。建立农业大数据交易平台，建成灵敏、安全、规范、高效的蔬菜物流和信息网络，通过及时调配、实时调控，努力实现产销对接。三是建立蔬菜应急储备库，做好应对灾害性天气的事前收储和事后投放，抑制蔬菜在灾害性天气期间过快上涨。
（作者为国家发改委价格司挂职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