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华东

根据国家发改委领导关于开展蹲点调研的重要指示精神，以及委人事司、地区司要求，笔者在挂职的河北雄安新区容城镇以及雄安新区雄县、容城、安新三县其他地区开展蹲点调研，对河北雄安新区设立1年多来群众生产生活状况、相关诉求、启动建设前期准备工作，以及关系当地群众就业、收入等切身利益的传统产业下一步发展的问题作了研究。现将有关情况报告如下。

基本现状

基本形成四大传统产业为主的产业体系。从产业产值、就业人口等方面看，雄安新区三县基本形成了以制鞋（安新县）、毛绒玩具（容城县）、纸塑包装（雄县）、服装产业（容城县）等四大传统产业为主产业体系。据统计，雄安新区设立前的2016年，这四个传统产业总产值约804.5亿元，羽绒、电气电缆、有色金属回收再生等其他产业产值仅200多亿元。从就业人口来看，四大产业就业人口40万人，羽绒、电气电缆、有色金属回收再生等其他产业就业人口不到4万人。

产业附加值低，产业链条不完整，环保问题突出。在以服装、纸塑包装、制鞋为代表的传统产业中，主要生产模式是基础加工、代工，生产技术落后，机械化、品牌化程度均不高，处在各行业整个市场格局中的最底端，产业链条不完整。以压延制革、纸塑包装为代表的部分传统产业还属于高污染型产业，产业本身不具备环境友好属性。同时，由于管理不规范、生产指标控制不严格，造成严重的污染。

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就业人员来源稳定。雄安新区三县传统产业以劳动密集型为主，产业规模不等，具体单个企业而言，大企业和龙头企业不多，以中小企业和家庭作坊为主。大部分传统产业主要集中在乡村，仅服装产业集中在容城县城。经过近30年的发展，这些传统产业已形成稳定的产业员工来源。其中，容城县和雄县的企业主要以本地工人为主，占80%左右。安新县制鞋产业主要以外来务工人员为主，外来工人超过90%，除河北省其他地区以外，还包括四川、河南等地务工人员。

受管控和环保政策影响较大，转型升级迫在眉睫。2017年4月1日，设立雄安新区的消息公布后，为保障新区建设开好局、起好步，河北省进一步加强对雄安新区三县的管控。同时，为进一步落实“大气十条”“水十条”“土十条”要求，河北省采取措施关停整改散乱污企业，雄县、容城、安新三县传统产业受到一定影响。以雄县为例，2017年，雄县纸塑包装企业下降到1500余家，年营业收入降至94.6亿元；压延制革产业年营业收入30.2亿元，下降32%；乳胶制品企业下降到42家，年营业收入下降37%；电气电缆行业年营业收入38.5亿元，下降35%。容城、安新县的传统产业也相继受到影响，以安新县为例，截至2018年6月底，安新县仅关停企业就有2979家。

已开展工作

向外转移搬迁。雄安新区三县紧抓环保督查工作，笔者曾跟随容城镇相关负责人多次夜间暗访督查环保。目前，雄安新区范围内环保不合格的企业均无法开工，部分企业已做好了搬迁甚至关停准备。截至当前，雄安新区企业自主外迁达到440家，外地招商迁走32家，各级政府介绍搬迁13家。据了解，安新县的制鞋企业将搬迁至石家庄市高邑县，2018年5月，高邑县新三台鞋业小镇项目已经正式开工建设。

就地转型升级。雄安新区设立后，雄安新区三县传统产业中部分企业借此机会，与国内外企业加强对接，大力推进技术创新，自发开展转型升级。例如，2017年，容城县11家服装企业联合成立了新公司——容城县雄源服装科技发展有限公司。2018年3月，该公司与中建二局、中建设计集团签订服装产业转型升级项目合作协议，将合作建设服装科技产业园。雄县、安新县已经举办了10余期“企业家大讲堂”活动，雄县与保定金融学院“雄安研究发展中心”合作举办院所校企对接，安新县落实了县领导包联企业工作，对企业进行精准帮扶。

存在问题

现有传统产业和一些污染行业发展受限。受相关政策影响，雄安新区三县部分不符合雄安新区发展定位要求的企业被关停取缔，企业数量急剧下降，部分企业不敢接受新订单，经营处于停滞。尽管有一些企业已经考虑搬迁，但受产业自身属性所限，仍然无法解决企业自身长期发展的问题。目前，在所有外迁企业中，环保手续不全或存在污染的超过380多家。这些企业因环境和生态问题在本地不能生存，到外地如果手续办理不齐全、环保措施落实不到位，没有行之有效的转型升级措施，依然存在被整改的可能。

部分传统产业企业缺乏稳定的政策预期。在开展调研时，雄安新区总体规划尚未印发实施，产业规划等专项规划尚未出台。雄安新区三县传统产业部分企业存在去留不定的疑惑，不敢更新设备、扩大生产和投资技术创新。转型升级需要明确的时间节点和技术升级方案，尽管多数企业主动升级的意愿强烈，但如果河北省不能尽快出台实施相关规划和政策，企业将因缺乏稳定预期而不敢开展转型升级工作，对新区就业也将产生一定影响。

企业外迁和就地转型升级困难重重。一方面，由于金融机构收缩放贷，部分企业在转型升级的过程中融资出现困难。另一方面，传统产业中压延制革、纸塑包装等企业规模普遍较大，无论是设备搬迁还是在外地买地建厂都花费巨大，这些对于个体企业而言很难自己承担。此外，搬迁之后，制鞋、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企业很容易失去现有的劳动力资源，失去在原雄安新区三县几年甚至十几年建立起的良好关系。如果迁入地没有完整的承接环境，企业要重新构建新的产业链条、与当地政府的良好关系等，无异于“从头再来”，对于企业而言都是巨大的投入。

新区再就业保障体系不健全。目前，雄安新区再就业服务平台搭建方面刚刚起步，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传统产业牵涉到庞大人口的生产生活问题，新区开始启动建设后，传统产业转移搬迁和转型升级有序开展，无论是转移搬迁还是转型升级都会造成失业问题。目前，雄安新区三县政府搭建的就业培训平台仍属传统的就业培训平台，参加培训的群众少，且难以对接市场，效果不佳。

相关建议

尽快出台实施相关专项规划和政策。2019年1月2日，国务院公布了《关于河北雄安新区规划纲要（2018—2035年）的批复》。与此相衔接，建议河北省尽快出台产业发展等专项规划，并建议河北省有关方面删除相关敏感内容后，尽快向社会公布。同时，建议雄安新区管委会统筹研究产业退出、转移和升级过程中遇到的重点问题、难题，加快出台制定《雄安新区传统产业升级三年行动计划》，明确新区产业转型升级的时间表、路线图，更重要的是给新区三县民营企业以稳定的预期，解决企业普遍存在的去留不定的疑惑，使企业藉此合理规划什么时候搬、怎么搬、往哪搬，避免观望情绪滋生蔓延，影响雄安新区和谐稳定。

尽快明确支持企业向外转移搬迁和就地转型升级的政策。对于外迁企业而言，外迁资金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直接关系到企业能否持续投入再生产，建议河北省在省一级层面统筹考虑。可设立专项基金，由省级财政部门、雄安新区管委会、迁入地政府共同出资，支持企业开展完成向外搬迁转移工作。同时，像安新县制鞋产业，已经具有较大规模，在向外搬迁转移的过程中，河北省要在省一级层面协调迁入地迁出地的关系，给予土地置换、税收减免等具体的优惠政策，支持大型企业、龙头企业外迁，发挥引领和带动作用，进而带动上下游企业搬迁。

此外，对于就地转型升级的企业而言，建议雄安新区管委会制定专项支持政策，并帮助企业“牵线搭桥”，与国内外希望来新区发展的相关企业开展合作，推动企业就地转型升级。

提前谋划新区三县再就业问题。雄安新区传统产业就业人口多，建议雄安新区管委会提早谋划再就业问题，避免新区传统产业搬迁和转型升级造成失业，影响社会稳定。具体而言，建议从新区层面建立培训平台，对新区群众开展专业技能培训；支持来新区投资的企业招聘当地员工并开展新入职培训，对相关企业给予一定的支持政策，以更好实现人岗匹配。

(作者系国家发改委地区司挂职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