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李韶辉 徐 赟

三年多前国际汇率市场上那场“汇率腰斩”至今仍让人记忆深刻。2014年，卢布对美元汇率暴跌59%，折射出俄罗斯彼时面临的经济困局。三年多后，俄罗斯经济整体状况如何？这个大国是否已走出困局？

“俄罗斯经济经历了2015年的急剧下跌、2016年的止跌企稳，逐步过渡到2017年的走出衰退。目前，俄经济运行比较平稳，基本政策空间已经打开，各领域表现出积极信号，进入了稳定发展和增长阶段。但俄经济结构性顽疾难除，改革势在必行。”我国驻俄罗斯联邦大使馆经济参赞韩维近日在国家发改委2017年驻外经济参赞报告会上概括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同时表示，具体改革方式将直接影响俄未来一个时期经济走势。但从根本上看，俄未来经济发展趋势，主要取决于其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模式的转变。

实现恢复性增长

走出衰退阴霾

2017年，俄吸引外国直接投资比2016年增加一倍，达到约230亿美元。普京在年度记者会上称，这是过去四年里的最好成绩。

不仅如此，俄经济在GDP增速、工业、农业、外贸、投资等多个方面，均有向好表现。韩维表示，2017年俄经济实现恢复性增长，多种积极因素表明俄经济已走出衰退。

GDP止跌回升。2017年1月~9月，俄GDP同比增长1.8%，10月份俄GDP年化增速减缓至1%。俄总统普京在年度记者会上称，2017年，俄GDP预计增长1.6%，俄经济发展部此前预测全年增长2%，甚至更高。

工业生产小幅增长。截至2017年11月，工业生产增长1.6%，全年有望达到2%，汽车、机械、电子设备制造和化学制药增长明显，其中汽车产业发展迅速，1月~9月增长12.4%。

农业取得历史性丰收。在政府补贴等举措刺激下，俄农业发展速度较快。据俄联邦统计局数据，截至2017年11月1日，俄粮食产量达1.353亿吨，创历史新高，同比增长12.7%。2016年~2017年农业年度，粮食出口3550万吨，其中小麦出口2710万吨，俄稳居全球小麦第一出口大国地位。

外贸顺差大幅增长。俄海关公布，2017年1月~10月，俄外贸总额4711亿美元，同比增长25%；贸易顺差1029亿美元，同比增长27.7%。

投资增长。由于俄央行连续降低基准利率，企业借贷成本减少，投资积极性提高，固定资产投资恢复正增长，2017年前三季度增幅达4.2%。

征收税款同比较大增长。俄联邦税务局局长米舒斯京在向普京汇报时称，2017年1月~10月，俄联邦税务局共征收税款入库14.3万亿卢布，同比增长19.1%。其中，联邦税收达7.5万亿卢布，同比增长30%。前10个月，俄征收利润税2.9万亿卢布，同比增长18.8%；个人所得税2.5万亿卢布，同比增长8%；保险费收入4.6万亿卢布，同比增长8.6%。

财政状况好于既定目标。2017年1月~10月，俄预算收入约2109亿美元，支出约2159亿美元，赤字约50亿美元。全年财政赤字占GDP比重可控制在2%，好于既定目标。至10月1日，外债总额约5375亿美元，较年初增加4.5%，至11月1日，黄金外汇储备4249亿美元。

油气收入占比不断下降。俄总统普京指出，近几年来油气收入在俄财政收入中的占比不断下降。2014年，油气收入在俄财政收入中占比为51.3%，2017年则下降至近39%。未来三年，俄油气收入可能将只占俄财政收入的1/3。

通胀率创历史最低。俄经济发展部长奥列什金称，截至2017年11月，俄通胀率已下降至2.4%~2.5%。俄统计局公布数据显示，2017年1月1日~11月20日，俄消费价格上涨2%。俄央行预测俄2017年通胀率将达2.5%~2.7%。普京称，当前通胀率在俄现代历史上是最低的。

居民收入增长，消费水平提高。统计数据显示，俄居民工资收入开始增长，2017年全年增长约3%。居民收入增长提升了购买能力，加之俄银行利率多次下调，卢布汇率总体稳定，贷款发放增加，俄居民消费水平提高，进一步激活俄国内消费需求，促进国内市场增长。

失业率接近历史新低。2017年10月，俄失业人口比例为5.2%，接近历史新低。

此外，营商环境不断改善。俄政府推出的各种刺激经济发展举措初见成效。“进口替代”政策成效明显，大量原本需要进口的产品改为国产，有力拉动了国内实体经济。远东开发大力推进。

以上经济数据总体展现出俄经济恢复性增长的态势，并且出现多个“最佳”“最低”数据，一定程度上表明，俄经济已走出衰退阴霾。

高度依赖油价

顽疾一时难除

尽管众多宏观指标向好，韩维表示，积极因素仍然难掩俄经济结构性调整顽疾，在一定程度上，俄经济增长仍然体现出对国际油价波动的依赖，能源领域生产和出口仍然是全国经济增长的主力军。“当前俄经济中的消极因素是分析俄经济改革路径和预测俄未来经济走势的重要参考因素。”韩维说。

俄经济结构性顽疾的一个显著体现是，油价上涨仍是俄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俄财政部官网消息，2017年1月~11月，俄“乌拉尔”原油均价52.17美元/桶，而2016年同期为41.02美元/桶。11月份，俄“乌拉尔”原油均价为61.97美元/桶，较2016年同期上涨41%。大幅上涨的原油价格为俄经济增长提供了主要动力。俄海关署网站2017年12月11日消息，2017年1月~10月，俄石油出口2.137亿吨，金额769亿美元，收入同比增长30.1%。

在经济增长与油价呈现高度相关的同时，俄经济在国际资本流动、企业利润等方面表现欠佳。

资本净流出居高不下。俄央行网站2017年12月11日消息，据初步估算，2017年1月~11月，俄私人资本净流出280亿美元，同比增加240%。据俄央行分析，其主要原因是各银行继续增加外债偿还力度，而同期其他部门跨境业务总体平稳。

亏损企业比例居高难下。俄统计局2017年11月27日消息，2017年前9个月，俄3.3万家企业处于赢利状态，利润为9.681万亿卢布；l.35万家企业处于亏损，亏损额1.295万亿卢布；企业财务净值为7.386万亿卢布。其中，采矿业企业亏损面降至29.7%，而加工业则上升至25.8%。亏损企业总体占比上升0.5个百分点，达到29%。

拖欠工资数额巨大。俄总统普京在政府会议上称，全俄约有6万人无法按时领取工资，拖欠工资总额达到约35亿卢布。巨额拖欠工资制约着居民消费水平，进而为经济增长造成直接消极影响。

亟待通过改革

形成新增长点

走出衰退的俄经济，下一步将走向何方，是值得关注的问题。

近日，欧洲委员会将2017年俄GDP增速预期由原来的1.2%上调至1.7%，预测2018年、2019年增速分别为1.6%、1.5%。世界银行对俄经济2017年~2019年增速预测分别为1.7%、1.7%、1.8%，对此，俄经济发展部预测分别为2.1%、2.1%、2.2%，并指出经济增速加快的主要依赖因素是油价上涨和内部市场需求。

韩维认为，俄经济短期可见时间内将保持稳定低速增长，但短期内经济实现较大增长的可能性不大。制约经济快速发展的顽疾依然存在，俄经济亟待调整结构，实施结构性改革已成为俄全社会的共识。

对于具体改革方式和路径，韩维表示，俄经济界目前存在自由派、稳健派、激进派三种主张。俄政府最终将选择何种路径，需此次总统大选后方可初见端倪。

作为总统大选胜券在握的候选人，普京认为，俄未来经济需要变得更有活力和效率，俄罗斯不能满足于现在的经济增长率，一定要让俄罗斯的经济增长超过世界平均水平。俄罗斯需要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

据此，普京提出刺激俄经济发展的三个手段。

首先，俄罗斯需要通过生产现代化和增加基于现代科技的工业设备来提高劳动生产效率。俄罗斯需要持续改善营商环境，刺激竞争，创造更好的投资环境以吸引外资。俄罗斯将改进职业教育质量，以改善本国技术劳动力缺乏的短板。

其次，俄罗斯应充分发挥其出口潜力。2017年1月~8月，俄罗斯除原材料和能源产品出口外，出口额同比增长18.6%，达到770亿美元，占俄罗斯总出口额的35%。普京承诺会继续支持俄罗斯非原材料的出口。

此外，俄罗斯的另一个经济增长点是通过数字化和信息技术提高教育医疗和社会服务的效率。这将使俄罗斯的企业更有竞争力，通过突破性的技术创新解决方案刺激行业发展，并提高俄罗斯居民的生活品质。

重视亚太国家

中俄合作尤为重要

随着国际油价回升，以及本国经济刺激措施初见成效，俄当前经济形势整体向好，进入稳定低速增长期。在国内调整完善的同时，对外部俄又应如何应对？

韩维表示，在西方制裁不断延期局势下，鉴于油价或继续中低位运行，俄财政收入有限，无法依靠国内大举投资拉动经济中高速增长。在不断完善国内结构调整的同时，俄只有加大与亚太国家的合作，“向东看”是其唯一的合理选择。

俄经济发展部长奥列什金日前表示，2017年俄与亚太地区国家的双边贸易平均增速有望超过20%，亚太国家已成为俄最重要的经济合作伙伴之一，其中中国已经是俄第一大贸易伙伴，对华合作日益成为俄经济稳定和发展的重要因素。中俄贸易约占俄外贸总额的15%左右，这一比重还会持续加大。

当前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稳步向前发展，双边贸易额从2016年开始就呈现出良好发展势头。2017年1月~9月，中俄双边贸易额已达614亿美元，同比增长22.4%，到2017年底，双边贸易额有望突破800亿美元。

“这说明中俄两国的合作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和巨大潜力。俄各界普遍认为，无论俄经济走势如何，中俄经贸领域的各项合作不断加强和深入是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韩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