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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光而行——记兵团90后创业者沐沐

2023-01-19 20:19:22 来源:中国改革报-改革网 

初见她时,一身薰衣草色的紫衣,在人群中格外亮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烁烁的光闪耀,如同深藏着漫天星光。说话间酒窝里荡漾着开花的心意,一朵一朵的笑绽放在脸颊,饱含着爱与暖。这样美好的女子,只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

在参加一个文学创作班时,来自新疆阿克苏的女作家沐沐和我一见如故,这个年轻人如夏风般的热情瞬间席卷了我。她每天小心翼翼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文友上课并就餐,大眼睛里装满了诚恳和善良。每每下台阶时她用纤弱的手臂用力搀扶着文友,大家见状都不好意思坐视不管。于是,兵团作家自发组成帮扶小组,让身残志坚的文友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

沐沐是90后作家、诗人,和我隔着20年的光阴,但却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畅通无阻的交流。走近她的过往,她奔涌激越的前行姿态在我心里激起了阵阵波澜。

柔弱中自带刚强,坚韧中透出勇毅。这个新时代的女性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像燃烧的火焰,像初生的暖阳,靠近她就是靠近一束跳动的光,这光让人心生暖意。

沐沐十岁便随母亲从四川老家来到了新疆,考上塔里木农业大学后,毕业后的她选择留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十六团工作。朝九晚五的生活,慢慢耗尽了她的热情。每天下班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一点点西移的日影从白杨树肩头滑落,她一遍遍问自己:青葱岁月真的要在循规蹈矩中度过吗。温水煮青蛙的日子是安逸舒适,但这种生活一眼万年没有任何新意。那时,她感伤的写下了一段段寂寞的文字:泛着微光的星辰和月亮,夜里歇在院子围墙的顶上,它们许多个晚上都懒得移动,看起来了无生气……

这个内心装着江河湖海的姑娘不愿平凡的过一生,她想拥有一个充满梦想的人生。沐沐知道,属于她的梦想一定是彩色的,不是现在目光所极的苍凉贫瘠。

2018年3月,在团场工作5年的沐沐毅然决然的辞职了。既然有幸来人间一趟,她要体验一把有厚度宽度的人生。

一、沐姑娘的大米

沐沐选择了种水稻。此前她从没有种过田,对种田一无所知。

2018年底,在大米哥的帮助下,沐沐开始看地、选地,并和20多个职工签下了土地流转合同。2019年,开启千亩种地生涯。

沐沐的水稻地

投入现金50万,贷款100万,沐沐在水稻田里押上了身家性命。大米哥除了管着自己的上万亩地,还要操心沐沐的上千亩地,他分身乏术,沐沐只好挽袖上阵。

电视剧中那些白领身着职业装,脚踏恨天高,乌发风中飘,妆容万人迷的形象显然是经过艺术深度加工的。现实版创业的沐沐身穿迷彩服,脚蹬平底鞋,简易丸子头,素颜无粉黛。

春耕春播闲暇,沐沐会从附近小商店买来花生米和乌苏啤酒,坐在田间地头邀请庄稼汉们边喝边聊,听他们吹嘘自己种植水稻的水平有多高超,产量有多惊人,管理有多精准。当面对一位漂亮姑娘崇拜的目光时,庄稼汉们更是展示了男人的无所不能。在一次次的闲聊中,沐沐渐渐掌握了种地的窍门。

沐沐的水稻地

到了水肥管理的关键期,必须要有人守在闸门前放水,一向怕黑的沐沐斗胆喝下两瓶红乌苏,在漆黑的旷野中边浇水边放声歌唱。哗哗的流水为她伴奏,幽蓝的星光为她点灯,虫吟蛙鸣喧哗着寂静的夜,野鸡野鸭也跑来给孤单的沐沐做伴。苦中作乐,这样的生活忙碌又充盈。沐沐以风吹稻花香为素材,拍下了许多春种夏管的短视频,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线上的粉丝。

从小体弱多病造就了沐沐敏感的内心。躺在病床上输着冰冷的液体,她的一支笔里洒落下对自由的无限向往:月出之前/把人间烟火锁在门外/留一条缝隙足够偷窥野草、微风、梦境……和风声赛跑,跑过青春/跑过无数个路口/也有鱼尾纹了,多少次/用僵硬的手指在鱼尾纹和弦上/弹唱

病中的沐沐,终究放不下投入了真金白银的稻田。水稻已连着缺水好几天了,秧苗蔫头耷脑快渴死了。她气喘吁吁地跑去找大米哥救急,一身泥水的大米哥只说让她自己想办法去抽水。天呢,抽水怎么抽,水泵哪里来,电线谁去接,这些问题滚雷般砸下来,沐沐简直要急疯了。最终她火急火燎找到连队领导,说自己肯出钱,恳请连队务必想办法。经过多方奔走呼号,水稻终于有水喝了,它们咕嘟咕嘟张大嘴巴喝水的声音,才是这世上最悦耳动听的小夜曲啊。

偷得浮生半日闲。稻田里清风徐徐,十里稻香令人迷醉。坐在遮天蔽日的大树下,沐沐拿出画板描绘一派田园风光,时不时还很小资地用紫砂壶沏一杯红茶对月小酌。她在诗中轻声低语:阳光照进田野/海棠一茬一茬的开/在水稻农场,大声地喊麦子/身边的包谷地/对面的红辣椒也随之吆喝/伴着收割机的轰鸣,秋天开始大面积倒伏……

好不容易盼来了收获季节,看着一片片沉甸甸的稻田,沐沐激动地站在田埂上振臂高呼。由她指挥的千军万马总算赢得了一场丰收的战役。这是她用汗水换来的成果,她为自己的能干而深感自豪。

这一年,刨去零零总总的投入成本,沐沐的种水稻是亏本的,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她曾是及时行乐的月光族,一年到头钱包都是干瘪的。自从种过粒粒皆辛苦的稻米后,她学会了勤俭节约,这个认知千金不换。

“沐姑娘的大米”实现了她的田园梦,在她的画笔下,自己手捧白花花的稻米,举袂迎风如同仙女下凡。

沐沐和她种的大米,大米叫味道好

颗粒归仓了,沐沐还是不想返回阿克苏。一壶茶、一溪云、一轮月、一张琴,在乡野花草中修复自我,在山水烟火中寄情内心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儿啊。她时常哼歌作家三毛那首《梦田》: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亩田,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梦,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开尽梨花春又来……若不是为了谋生谋爱,她真的还想再种一年田。

地摊经济火起来后,沐沐别出新裁的做出了大幅立牌广告:沐姑娘的大米。她以自己光着脚丫,穿着汉服,戴着斗笠,提着秧苗的照片为背景,打出了方便、有机、好吃、便宜的广告字样,并灵活机动把地摊摆在了一个个小区门口。一时间,买米的沐姑娘走进了千家万户。

这期间,勤奋好学的沐沐迷上了云摆摊。她在自己的摊位上忙得不亦乐乎,录视频、剪辑、写方案、直播叫买,还时不时地跑去给周边买米的群众送货。

之后,沐沐还做过保险公司的讲师、节目主持人、红酒销售等一些富有挑战性的工作。年轻的生命没有上限,有无限的可能性在前方等着她。

二、走疆山的勇气

2020年1月8日,沐沐正式注册了走疆山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她很清楚地认识到:在当下经济社会,文化必须得和资本、商业规则结合,文化产业需要进入建筑、消费、设计、信息、旅游、农业、体育、健康等各行各业,并与之深度融合,才能开辟出全新的产业模式。

公司刚成立就遇上了疫情封控的最严峻时刻,三个季度过去了,公司没有任何起色。沐沐推出新媒体广告和传统广告两条腿同步走战略,网站、线上广告、小程序、电商等一系列业务全面开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跟文化沾边的事儿再苦再累也承接。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两个月,公司的流水做到300万元,利润30万元,带动就业8人。阿克苏文旅和新疆文旅这两个视频号也被“走疆山”的一群年青人做火了。

细细算来,沐沐的公司不过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但有蜻蜓蝴蝶不停地落上来。不为别的,许多单位的领导从她身上看见了自己年轻时创业的艰辛,他们愿意把机会传递给珍惜它的人。沐沐说,是阿克苏这座城市收留并包容了她,她要竭尽所能回报这个有情有义的城市。

沐沐和团队合影(右一)

短短不过两年的时间,公司承接大小文化活动上百场,沐沐把在工作中的拼命三郎精神发挥到了极致。2022年的元宵节,突然接到阿克苏文联庆元宵活动通知。彼时,单位上的同事还沉浸在合家团圆的喜悦中没有归队,她独自发着高烧奔赴工作现场。弟弟妹妹成了她的临时帮手,现场摄影摄像,后期剪辑合成。一周持续熬夜,头痛的几乎要开裂,最终成片在一次次修改得到了对方的赞许。没有雨伞的孩子要学会拼命奔跑,这就是沐沐的生存哲学。

为了办好阿克苏冰苹果品鉴交流会,沐沐差点把小命都搭进去了。当时她阳了,发着高烧,浑身酸疼,没胃口吃饭,走几步路就冒一身虚汗,但她挣扎着爬起来,给公司开协调会明确分工方案。活动定在12月21号,可公司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阳了,怎么办,沐沐当着全体员工的面立下了军令状:“既然之前给客户做了承诺,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们都不能退缩。”于是,她拖着病体东奔西跑。当她在银行柜台们办业务时差点晕倒,工作人员把面色铁青的她扶到休息室,倒了杯热水给她,她一饮而尽后,又匆忙奔赴下一个战场。

品鉴会圆满结束后沐沐一病不起,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她还昏昏沉沉地卧病榻前。后半夜,她从梦中醒来,慢慢撩开窗帘,对着一天的星光如呆:如果梦里没有病痛,如果人生没有波澜,如果每一天都能静如花开,该多么美好且从容啊。

时间,对一个企业家来讲就是金钱,一分钟也不容浪费。在前往一个个工作现场时,沐沐会把车当成移动的办公室。她让司机安心开车,自己则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写诗、回复工作短信、整理日志、创作短视频拍摄脚本,一双手忙得不亦乐乎。外表温和但内里刚毅的她,做事时却是韧性十足:可以连续15个小时开车不停歇,可以五加二白加黑连轴转,可以战严寒斗酷暑承接一切高难度的活动。

沐沐和团队合影(右二)

诗人的灵魂往往又是孤独的。多年来,沐沐尽量减少一切无效社交,她要想方设法给文字留白。写作的时光是宁静的,在烹文煮字中,她仿佛又回到童年的田野,澄澈的天,干净的云,姹紫嫣红的小院,鸡犬相闻的邻里。她好想拥有一个带院子的房子,养猫养狗养兔子,再种满桃树杏树和苹果树。春风吹来时,在红的粉的一片花海中,她安静地画画,不被任何外物打扰。

人间烟火如沸,不负此刻心安。在日夜奔忙的路上,沐沐动笔横锦,摇墨散珠,先后出版了《窗外正好艳阳天》、《大写零字》两部诗集,同时创作出散文、小说近百万字。驱赶着三千文字,她喃喃自语:为了生活,每个人都要奋力前行。跌跌撞撞也好,惊涛拍岸也罢,只是生命历经的一种形式,它们流淌在笔端,必能开出一个淡蔷色的秋……

这个多情的女子,也渴望拥有一份势均力敌、相扶相依的爱情:先生,塔里木河都是我的/我把左岸留给你/你可以在哪里生活、饮酒、跳舞/我偶尔喝两杯酒,会不停地喊你的名字/直到把自己从梦中喊醒/先生,我在塔里木河的右岸/永远是你的平行线。沐沐祈愿此生能遇见一个和自己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共享雾霭、流岚、虹霓的男子,但她并不着急,她喜欢一路走一路看风景,可能在蒂芙尼蓝的天空下,一抬眼,有缘人就近在眼前……

沐光而行,向阳而生。这个通体发光的女子,总给以人极致的温暖和感动。

沐沐是她的笔名,她原名唐琳,可是,我们更愿意深情的唤她“沐沐”。

(作者:魏红花)

[责任编辑:李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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