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难
当前,“如何看娃”“谁来看娃”成为很多青年家庭关注的问题,尤其是双职工家庭,“带娃难”问题尤为突出,社会对于0-3岁婴幼儿照护服务需求日益增加。
8月16日,国家卫健委、国家发改委等17部门发布《关于进一步完善和落实积极生育支持措施的指导意见》,其中特别提到要增加普惠托育服务供给,鼓励和支持有条件的幼儿园招收2-3岁幼儿。
对此,黑龙江网记者采访了市民、育儿机构、育前教育专家等,对如何提供有质量的托育服务,建设好托育服务体系进行了探讨。
老黑龙江人通常有这样的感慨,在过去“大厂时代”,企业包办一切,“铁饭碗”不仅管了嘴里的饭菜,还一手包办了职工“从生到死”以及下一代的养育问题。上世纪90年代之后,这样的情况不复存在,随着国家对企事业单位兴办的社会事业进行剥离,厂办幼儿园、托儿所纷纷剥离给社会或停办。来到21世纪,随着“全面二孩”时代的到来,孩子如何托育则成了个“大问题”。
大厂托育的美好岁月成为时代的标签
近来,哈尔滨的高女士就面临着孩子没人看的难题,“我就是在大厂幼儿园长大的,当我成了妈妈却发现带孩子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她没想到,找个中意的托育机构挺难的。
因为高女士夫妻双方父母都在其他省份,两口子只能选择寻找育儿所,经过多方打听,高女士发现市面上的早教机构都是按课时提供服务,并且不提供全日制看护,费用一般在每月4000元左右。而公办幼儿园只有3岁以上的孩子才能上,民办幼儿园即便是有托管班,最小也只是承接2岁左右的孩子的,“基本就是衔接幼儿园的班,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托管幼儿的班。”
不止高女士犯难,她身边很多朋友几乎没有2岁以前送出去托育的,基本都是自己带、老人带以及雇保姆带孩子。
高女士的朋友蒋伟的孩子就是自己带出来的。因为种种原因,双方老人都不能长时间带孩子,“找不到合适的育儿机构,请保姆一是经济压力太大,二是不放心。”蒋伟无奈之下,跟单位提出调转岗位上起了夜班,“白天我带孩子,晚上爱人带孩子,总算是渡过了眼前的难关,等到3岁上幼儿园就好了。”蒋伟只能期待孩子快点长大。
相比蒋伟调岗的选择,高女士的选择就更加无奈,“狠狠心,只能选择辞职在家带孩子。”孩子的问题解决了,但房贷、车贷等问题也接踵而至,让高女士压力很大。
“拿起工作放不下你,放下工作养不活你”
“与老人的关系其实也很微妙”
……
高女士和蒋伟的遭遇反映了当前0-3岁幼儿面临的托育难现状。育儿机构供不应求,同时普惠性服务供给也存在短板。在这样的背景下,从“谁来带”变成了“生不生”,甚至很多年轻人干脆选择了不生孩子。
针对3岁以下婴幼儿托管空白,《黑龙江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促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的实施意见》2020年出台。《意见》提出,“2020-2021年全省各市(地)要建设2-3个具有一定指导功能的示范性婴幼儿照护机构;有条件的县(市、区)积极开展多种形式的婴幼儿照护服务试点。”
这两年多来,托育机构的发展状况如何呢?
高女士告诉记者,她在网上找了一些托育机构,一部分是学生的托管班,一部分是幼儿园开办的,“而且大部分是‘双语’或者集团化办学,价格都十分昂贵,甚至有十万元一年学费的机构,这都是我不敢想的。”同时,在“妈妈群”里大家也经常分享一些育儿机构的资讯,但大部分都开在居民区里,虽然价格低、规模小,而且还有很好的口碑,“但是考虑到疫情,这些‘小作坊’没准哪天就停了,而更重要的是没有正规资质,没有保障,心里不托底。”高女士也有一丝疑虑。
大部分人选择不送去幼儿托育园,多是因为不了解、不放心。
目前,市面上提供的托育服务,主要是专门的托育机构、幼儿园和部分早教班。在经营形式上,主要以民办为主,公办幼儿园中鲜有托育服务。
哈尔滨市某幼儿园李园长介绍,她在2012年3月开办了一家幼儿园,主打小班制精品园。之后考虑到越来越多家庭对二胎的需要,以及国家对于普惠托育服务的扶持导向,幼儿园又增设了托育服务。“目前最小可以接收18个月大的幼儿,全园共有5个班,平均每个班级12人左右,因孩子年龄段不同,所以收费是在4000元/月上下浮动。”
对于家长们关于“托育机构费用高”的吐槽,李园长也有自己的苦衷。目前,大部分托育机构都是市场化经营,房租、设施、人员成本等也逐年上涨,“疫情对于我们行业的冲击是非常大的,每次都是最早关、最晚开。算上房租、水电、18位教职工的薪酬,每月成本大约15-16万元。”
针对托育服务的课程设置方面,李园长也有自己的担心:“幼儿园已经有很完整的教育框架了,但是婴幼儿托育是另外一种学科,我们自己在教导2岁以下幼儿时会更注重引导和培养他们的独立自主能力。但市面上许多托育机构更倾向于保姆式看护,而家长们也并不清楚什么样的托育服务才算好,所以大家都有种‘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
在走访中
“先活下去”
是托育机构发出的共同声音
不少托育机构处于起步期,而且以小微企业为主,抗风险能力不足,尤其是在疫情之下更是雪上加霜。对于托育机构来说,成本难降、生源不稳、抗压能力弱、信任难建是普遍问题。
在今年全国两会中,不少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都提到了关于完善托育服务的建议和提案,提出要加快幼育人才培育与供给,建议政府支持有条件的职业院校增设婴幼儿照护相关专业,提供学费减免或者优惠,发放职业技能培训证书,开展学前教育相关专业中职、高职、本科衔接培养,符合条件的婴幼儿照护服务专业人才可参加职称评审。
对此,哈尔滨师范大学学前教育学专业系主任窦岚介绍,目前哈尔滨师范大学开设学前教育专业,主要面对的是3-6岁的学前教育,学生毕业后的就业方向也多为公立幼儿园的教师,“学院的大部分学生还是会选择考取幼儿园教师资格证,选择去公立幼儿园工作。对于0-3岁的育儿方向,一方面目前育儿机构多为民办的私立幼儿园,在专业、收入等方面对学生的吸引力较小,另一方面这种育儿机构也很少,这两大原因造成了就业难的情况。”
但是,关于幼儿教育方面,学院还是有针对性地增加了一些课程,“我们也开设了一些关于幼儿教育的课程,有部分老师专门负责这些学科,也是为了今后学院发展和相应国家号召进行的转变和摸索。”窦岚主任介绍,“对0-3岁婴幼儿早期进行科学的保育和教育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婴幼儿的身心发展特点决定了饮食、休息、活动等都需要照护人员的精心照顾。而与家庭照护不同的是,托育机构的教师需要同时照顾几个甚至十几个婴幼儿,是一项复杂而艰巨的工作。”
教育部在近年来也明确提出,原则上每个省份至少有一所本科高校开设家政服务、养老服务、托育服务相关专业。
未来,大量的托育专业人才培养出来之后
相应出口在哪里
也是需要布局的紧迫问题
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全国幼儿园数量达到29.5万所,而企查查数据显示,我国托育相关企业仅为7.6万个。为此,近年来我国已有多地采取了如减免物业租金、加大人员培训、给予建设运营补贴等措施加快构建托育服务体系。
从长期来看,我国的托育市场仍面临着服务体系建设缺口较大、普惠机构高成本压力、人力资源瓶颈制约等挑战,需要政府从政策和资金方面进行长期的大力扶持,同时设立托育机构实施标准,使其逐渐规范发展。
根据《黑龙江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促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的实施意见》,“到2025年,黑龙江省的婴幼儿照护服务的政策法规、标准规范体系基本健全,多元化、多样化、覆盖城乡的婴幼儿照护服务体系将基本形成。”
虽然托育服务对提高生育意愿和生育水平究竟能起多大的帮助,目前还很难做出精确的判断——
但是
一个好的托育服务体系
不仅有助于增加年轻父母的就业率
更能帮助他们从照顾孩子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有着很大的挖掘潜力和正向引导作用
(文中如无特别标注,受访者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