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改革报记者 于保明
□任阿龙
这几天，内蒙古呼伦贝尔市新巴尔虎右旗克尔伦苏木芒来嘎查牧民斯仁巴特尔正筹划着买一辆越野车，“手里握着股权证，每年都会分红，现在日子越过越红火了。”这样的改变是从2019年开始的。2019年，牧区现代化改革的号角在新巴尔虎右旗克尔伦苏木芒来嘎查的草原上吹响，一场以破解围栏为前提、以草场和牲畜折股入社为基础的全新股份合作模式正式推开，合作社按股权说话、按股分红，真正实现了向现代畜牧业经营模式的转变。这场“头脑风暴”让芒来嘎查彻底改变了“模样”。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着力抓好农牧业和农村牧区工作，促进农村牧区又好又快发展。内蒙古自治区党委、政府大力推进牧区现代化，2018年确定呼伦贝尔市新巴尔虎右旗、锡林郭勒盟阿巴嘎旗先行先试。
牧区现代化怎么搞？没有样板，没有成熟经验。呼伦贝尔市紧紧围绕农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条主线，以改革创新为动力，以优化农牧业产能增加农牧民收入为目标，以牧区产权经营制度改革、优势主导产业培育、一二三产融合发展为突破口，探索出了牧区现代化建设“共享草场”新模式。
抢抓机遇推进牧区现代化建设
呼伦贝尔草原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东北部，地处大兴安岭以西的呼伦贝尔高原上，因呼伦湖、贝尔湖而得名，总面积1126.67万公顷。呼伦贝尔草原是世界著名的天然牧场，是世界四大草原之一，被称为“世界上最好的草原”。
在呼伦贝尔大草原腹地，有陈巴尔虎旗、鄂温克族自治旗、新巴尔虎左旗、新巴尔虎右旗等牧业四旗，该区域面积8.48万平方公里，占全市总面积的33.5%，有牧民约6万人、牧户2.3万户，4个旗共拥有1.12亿亩草原。牧民主要从事以牛、羊养殖为主体的草原畜牧业生产。
呼伦贝尔市清醒地认识到，当前农牧业现代化建设仍处于补齐短板、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必须遵循农牧业现代化发展规律，加快发展动力升级、发展方式转变、发展结构优化，推动农牧业现代化快速健康发展。
如何把握牧区现代化建设试点发展机遇？呼伦贝尔市按照自治区党委、政府的工作部署，成立了牧区现代化试点建设领导小组，统筹推进新巴尔虎右旗牧区现代化试点工作。市委常委会、市政府常务会多次进行认真研究和组织推进，制定了《新巴尔虎右旗牧区现代化试点建设规划》，建立了周调度、月报告、季例会制度，及时研究解决推进过程中遇到的困难问题，倒排工期、挂图作战，确保试点建设稳步推进。
按照《新巴尔虎右旗牧区现代化试点建设规划》，新巴尔虎右旗在牧区现代化建设的道路上，坚持科学整合牧业生态、生产、生活要素，坚持牧民主体地位，充分尊重广大牧民意愿，从而激发了广大牧民参与牧区现代化建设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激活了牧区振兴的内生动力，让广大牧民有了更多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共享草场”让牧民腰包鼓起来
芒来嘎查是新巴尔虎右旗克尔伦苏木15个牧业嘎查之一，草场总面积60.34万亩，牲畜总头数2.3万头（只），2019年成为新巴尔虎右旗首个牧区现代化试点建设嘎查。
过去，芒来嘎查是远近闻名的贫困嘎查，每4户中就有1户是建档立卡贫困户，2006年全嘎查户均收入不足4000元。2009年，芒来嘎查的牧民开始走上规模养殖的道路，建立牧民养羊专业合作社，18户牧民将自家的牲畜和草场进行集中分配，在饲养牲畜、科学利用草场等方面进行了统筹把关与安排，不仅使多数草场恢复了植被，实现了可持续发展，还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牧民收益。至2013年，合作社中的18户牧民户均收入近1万元，是原来的两倍多。
牧民养羊专业合作社有效解决了牧民一家一户单独经营市场竞争力弱等问题，大大提高了牧民收入，让芒来嘎查牧民看到了希望，也让他们更加信任合作化经营的道路。
2019年，在呼伦贝尔市制定的牧区现代化建设试点工作目标任务指引下，芒来嘎查继续沿着成立合作社、建立“共享草场”的发展道路走下去。
芒来嘎查村“两委”在深入调研后，结合实际情况最终确定了合作社入股原则：针对嘎查内草牧场已承包到户的情况，按照自愿和草畜平衡的原则，牧民将承包经营的草场及牲畜入股，16亩草场和1只羊折合一股，每一股价值2460元，组建新型股份制专业合作社。牧民的身份也得到了转换，成为合作社的股东和社员。
说服牧民加入合作社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以米吉格道尔吉为首的村“两委”班子多次入户调研，耐心咨询牧民对合作社的意见，并召开大会，耐心沟通，积极宣传发动。
合作社建立之初面临着来自牧民的不理解。巴雅斯古楞是芒来嘎查的一位牧民，面对上门宣讲合作社好处的嘎查书记，内心的重重顾虑让他一直犹豫不决，是后来合作社的发展让他打消了内心的顾虑，决定用家里的2000亩草场和7头牛入股成为合作社的一员。
自芒赉畜牧专业合作社成立以来，当地牧民生产成本明显降低，就业择业渠道不断拓宽，生活质量有了显著提升。2020年，合作社接仔畜4690头只，出栏4466头只，实现盈利376万元。按照入股比例，29户社员中领取分红最多的达到40余万元。
芒赉畜牧专业合作社的成立让每户牧民的心贴得更近了。草场资源得以整合，牧民也得到了人力解放，空余时间可以打工创收。以前单纯依靠放牧，牧民莫日古都承担着高投入、高风险，年收入也只有几万元。如今，他在合作社里当羊倌，每个月可以领到5500元的工资，通过剪羊毛挣外快，每天还能收入500元~600元。
合作社社员乌鲁斯满达告诉记者：“我带342只羊入了合作社，2020年的纯收入达到了23万元。我还在合作社当羊倌，一个月能有5500元的工资。这样算下来，我一年赚了30万元。”合作社分红激发了牧民发展产业增收致富的信心，坚定了他们依托牧区现代化试点建设奔向幸福生活的决心。
在芒来嘎查村“两委”的带领下，芒来嘎查打破原有承包到户的生产模式，恢复了连片的大草场，在牧民自愿的基础上，整合全嘎查草场39万亩，吸纳牧民88户267人，整合牲畜5800头匹只（牛360头、马40匹、羊5400只）。
看得见、摸得着、得实惠的合作社让牧民们从建设初期的不理解、不配合、等待观望，到如今的积极参与、投身其中，牧民们转变的不仅仅是思想，更是发家致富的实际行动。牧民阿拉登仓曾经是建档立卡贫困户，在加入合作社后，他和妻子将自家的180只羊加入到合作社的集体羊群中共同放牧。“以前家里草场小，加入合作社后草场变宽了，放羊也更方便了，去年一年纯收入11万元，贷款还完了，还脱了贫，如今生活更加富裕了，想一直在合作社干下去。”阿拉登仓说，合作社解放了劳动力，不参与合作社劳动的牧民多了，有的干起了牧家乐，有的去市里打工，这样他们除了能拿到分红还有了第二份工作，日子过得都挺好。
随着芒来嘎查股份制专业合作社变革的不断深入，牧民的生活富裕了，草原生态也有了明显改善。米吉格道尔吉说：“我们严格落实草畜平衡和禁牧等政策，依托大数据平台和智慧放牧，科学分析合作社草场优势、产量以及草类结构等，通过四季轮牧方式合理利用草牧场资源，不断加强草牧场修复和治理。数据显示，2020年7月同降雨量下，芒来嘎查植被覆盖度58%，植被平均高度25厘米，与周边嘎查相比是最好的。”
“芒来模式”探索高质量发展新路
从“芒来模式”起步，芒来嘎查的牧区现代化试点建设仍在不断探索中。随着规模的扩大，合作社采取现代企业制度组织化管理，制定了《新巴尔虎右旗芒赉畜牧专业合作社章程》《牧羊制度》等章程和制度，以草定畜划分四季轮牧草场和打草场，布置11个放牧点，拨付专项扶持资金，购买饲草牲畜，实现效益最大化。同时，深入其他试点嘎查宣传动员，充分调动广大牧民群众的参与积极性。
芒来嘎查还建设了党群服务中心，购置标准化移动宿营车、标准化养殖牛舍、消毒隔离圈等基础设施，提高合作社的生产效率和生活质量。
合作社的发展思路是开阔的。为了能让嘎查牧民家的草原羊有好的口碑、卖出好的价格，芒来嘎查创立呼伦贝尔种羊扩繁基地和青贮饲料基地，为培养优良种羊奠定了基础。2020年，合作社采取“合作社+牧户+基地”股份制合作模式，以呼伦贝尔草原羊为主导产业，采取统一品种、统一经营管理、统一销售的模式，明显降低了当地牧民的生产成本，实现了草原生态保护、牧业高质量发展与牧民稳步增收三方共赢。
与此同时，合作社建立起了与畜牧行业龙头企业的利益联结机制，实行标准化生产、产业化经营、品牌化营销、智能化管理，通过集约生产，降低乳肉产品的生产成本，并通过质量安全追溯与区域品牌培育提升产品附加值和市场竞争能力。
绿色是现代化牧区建设的底色。芒赉畜牧专业合作社将“生态+”发展模式融入牧区现代化产业发展全过程、各领域，与牧民共建共享资源红利，最大限度保护生态环境资源，发挥出最佳经济社会效益。
合作社开启了“旅游+”融合发展新模式。根据游牧文化特点，依靠得天独厚的温带草原风光和巴尔虎民俗文化两大旅游亮点，打造以家庭牧场为主，以体验、休闲度假为特色的巴尔虎牧户旅游品牌，为游客提供蒙古包特色民宿、特色美食，可参与骑马、骑骆驼、赛马、套马、搏克、射箭、篝火晚会、挤牛奶、剪羊毛、熬奶茶、搭建蒙古包等娱乐活动。米吉格道尔吉家的家庭牧业游基地拥有齐全完备的设施，吸引了大量游客。据他介绍，仅去年就接待800余名各地游客。
发展至今，“芒来模式”发挥出了合作社在统一经营、集约化与规范化发展、抗风险能力强等方面的优势。同时，优化整合劳动力资源，使牧民身份实现转变，从传统牧民变为合作社股东，部分股东受雇于合作社变为职业牧民，剩余劳动力向民族奶制品加工、民族工艺品加工、草原生态旅游转移，实现再就业，为家庭创收。另外，恢复传统游牧文化的四季轮牧，坚持“生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优化草牧场资源，充分发挥传统游牧文化底蕴，加快休闲体验型草原生态旅游发展，践行了“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理念，实现草原生态保护与优势特色畜牧业发展的双赢。
比照“共享草场”模式，6月20日前，新巴尔虎右旗符合条件的11个牧业嘎查成立了股份制专业合作社。目前，已完成其其格勒嘎查和塔日根花嘎查的股份合作社组建工作，整合草场67.6万亩，吸纳牧民137户。贝尔嘎查整合6家专业合作社注册成立笃霖联合社，让更多牧民分享产业发展政策红利。
在“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乡村振兴战略总要求下,呼伦贝尔市率先探索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导向的牧区高质量发展新路子，为牧区现代化建设进行了有益探索。在探索的过程中，牧区发生了巨大变化，牧民走上了富裕之路。
（本文配图由呼伦贝尔市委宣传部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