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流域（豫鲁段）横向生态保护补偿协议》对黄河全流域健全完善“保护责任共担、流域环境共治、生态效益共享”的横向生态补偿机制具有示范意义
□ 中国改革报、改革网记者 于馨
近日，一份现实版“鲁豫有约”——《黄河流域（豫鲁段）横向生态保护补偿协议》（以下简称《补偿协议》）引来多方关注。根据《补偿协议》，河南省与山东省将对黄河干流跨省界断面（刘庄国控断面）的水质年均值及3项关键污染物的年均浓度值进行“对赌”。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同时，黄河流域也是生态环境脆弱地区。多年来，黄河流域的多个省份不断探索新的治理模式，推进黄河流域生态恢复，共同保护母亲河。而此次，河南和山东签订的这份对赌《补偿协议》对黄河全流域健全完善“保护责任共担、流域环境共治、生态效益共享”的横向生态补偿机制，以及探索开展生态产品价值计量等具有示范意义。
从量到质 鲁豫博弈
此次《补偿协议》的背后，是河南与山东两省关于黄河水由来已久的博弈。
黄河是我国第二大河，流经九省，但每年的径流量，仅占全国河川径流量的2%。总量不到长江的7%，人均占有量仅为全国平均水平的27%。但是，黄河又以2%的年径流量，承担着全国12%的人口、15%的耕地和沿河50多座大中城市的供水任务。极为有限的黄河水，是沿途各省份生活和经济发展的重要保障。
有限的水资源，没少让黄河沿岸各省“你争我抢”。而作为黄河流域相邻的两个省份——河南在相对上游，山东在相对下游，两省一直为黄河用水量指标暗自较量。
幸好，随着小浪底水利枢纽完工，以及对各省从黄河取用水量的调配管理，水量问题终于得到解决。然而，近年来随着环保要求的逐渐提升，水质成为沿黄河各省市新的博弈点。
从上世纪90年代起，黄河流域水质不断恶化，主要支流几乎均遭严重污染，干流总体中度污染。作为相对下游省份，河南和山东深受其害。一方面谁都不愿意接收上游污水，另一方面，为了自身发展经济，两省都有各自的排污需求。于是，出现了互相扯皮的情况。
为解决相关问题，国家在各省市区的重要河流交界断面上，设立了“在线水质监控系统”，对每个断面设定考核目标。其要求是，无论上一个断面的实际来水是什么状况，下一个断面的水质都得达到考核要求；省市区内部的小断面也执行这套考核方法，层层压实责任。
考核的好处是明确责任方。但在实际操作中，一旦上游断面由于或主观或客观的原因，造成来水超标，如果下游河段承担全部治理责任，对下游来说难免有失公允。久而久之，上游觉得完成考核任务就是最大目标——“及格就OK”，缺乏额外动力提升水质。
在这样的情况下，“流域间生态补偿”的做法，逐渐受到各地认可和欢迎。流域补偿机制有助于弥补有关各方面实施生态环境保护措施的成本，也可以激发保护生态环境的积极性。
真金白银 鲁豫对赌
《补偿协议》是黄河流域第一份省际横向生态补偿协议，实施范围为河南省、山东省黄河干流流域（豫鲁段）。其中，河南省为上游区域、山东省为下游区域，最高资金规模1亿元，分为水质基本补偿和水质变化补偿两部分，实施期限为2021年～2022年。
在水质基本补偿方面，若刘庄国控断面（河南省与山东省黄河干流跨省界断面）水质全年均值类别达到Ⅲ类标准，山东省、河南省互不补偿；水质年均值在Ⅲ类基础上每改善一个水质类别，山东省给予河南省6000万元补偿资金；水质年均值在Ⅲ类基础上每恶化一个水质类别，河南省给予山东省6000万元补偿资金。
在水质变化补偿方面，刘庄国控断面2021年度关键污染物指数与2020年度相比，每下降1个百分点，山东省给予河南省100万元补偿；每上升1个百分点，河南省给予山东省100万元补偿。该项补偿最高限额4000万元。
黄河上下游所在省份的“对赌”，赌的不是“营收指标”，而是水质改善情况，意在共同推动黄河干流跨省界断面水质稳中向好。不少专家认为，《补偿协议》最大的好处是，上下游同等责任，而且不能仅是及格。山东得了坏水，河南要作出经济补偿；河南给了好水，也会获得相应回报。这样双方都有动力提升水质，毕竟一年1亿元的真金白银摆在那。
当然，生态补偿只是手段，黄河流域生态环境的改善以及由此带来的高质量发展才是根本。《补偿协议》对于豫鲁两省拓展生态领域合作，健全完善“保护责任共担、流域环境共治、生态效益共享”的横向生态补偿机制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也为实现“一河清水出中原，千回百转入齐鲁”的目标奠定基础。
协同治理 鲁豫联动
鲁豫虽订首约，但不是首创。
党的十八大以来，生态文明建设被纳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长江大保护”“黄河流域生态保护”等流域生态保护规划也相继出台。考虑到长江、黄河生态保护都涉及大流域治理，需跨区域协同保护，跨省流域生态补偿机制近些年来从点到面渐次铺开。
我国首个跨省流域生态补偿机制试点的是“新安江（源安徽，入浙江）”，即安徽、浙江自2012年起以水质“约法”，共同设立环境补偿基金，以上下游联动治理，推动了新安江水质的切实改善。
此后，福建和广东的汀江—韩江流域、广西和广东的九洲江流域、江西和广东的东江流域，还有河北与北京的潮白河流域、重庆与湖南的酉水流域、云贵川三省的赤水河流域等，都相继签订了生态补偿协议，就断面水质“对赌”。
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上提出，要坚持上下游、干支流、左右岸统筹谋划，共同抓好大保护，协同推进大治理；5月14日，在推进南水北调后续工程高质量发展座谈会上，总书记进一步强调，要处理好发展和保护、利用和修复的关系，决不能逾越生态安全的底线。
此次“鲁豫有约”就是河南山东两省就“黄河大治理”交上的答卷。《补偿协议》首次针对大型河流干流断面做起文章，对黄河流域整体生态保护有重要意义，也是黄河流域生态保护棋局中的重要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