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自由贸易港政策制度框架“鸿蒙初辟”

4月12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请国家发改委副主任丛亮，财政部副部长邹加怡，商务部副部长兼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王受文，海关总署副署长张际文，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王春英和中共海南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沈晓明，海南省省长冯飞，介绍海南自由贸易港政策制度建立进展情况，并答记者问。 

4月12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介绍海南自由贸易港政策制度建立进展情况。

中国改革报记者付朝欢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提问。

中国改革报记者 高弘杰 摄

□ 中国改革报记者 付朝欢 袁琳

4月13日，海南自由贸易区（港）建设满3周年。

“3年来，推进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领导小组办公室会同海南省和有关部门研究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政策，推动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顺利开局。”4月12日，在国新办举行的发布会上，国家发改委副主任丛亮表示，“初步统计，目前已发布政策文件110多份。自由贸易港政策制度框架初步建立，可谓‘鸿蒙初辟’。”

发布会主题为介绍海南自由贸易港政策制度建立进展情况，国家发改委、财政部、商务部、海关总署、国家外汇管理局等中央有关部门负责同志和海南省委、省政府主要负责同志出席，介绍情况并答记者问。

把制度集成创新摆在突出位置

2018年4月13日，习近平总书记出席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宣布党中央关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重大举措。2020年6月1日，《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正式发布实施。

丛亮介绍说，3年来，特别是《总体方案》发布实施以来，推进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领导小组办公室会同海南省和有关部门，认真落实领导小组部署要求，把制度集成创新摆在突出位置，聚焦贸易投资自由便利和各类要素便捷高效流动，突出系统集成和协同创新，研究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政策，推动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顺利开局。

他用“六个更加”概括这些政策制度：

——更加自由便利的贸易投资政策。建立以“零关税”为基本特征的货物贸易制度，出台“一负两正”三张清单，在洋浦保税港区率先实行“一线放开、二线管住”的货物进出境管理制度，让贸易更便利。出台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放宽市场准入特别措施，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缩减为27条，让投资更自由。印发鼓励类产业目录（2020年本），出台支持旅游业、现代服务业、高新技术产业发展政策文件17份，让发展空间更广阔。

——更加安全便捷的金融支持政策。制定出台《关于金融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意见》等政策文件，推动建立与海南自由贸易港相适应的金融政策和制度框架。提升人民币可兑换水平，推动跨境货物贸易、服务贸易以及新型国际贸易结算便利化。合格境内有限合伙人（QDLP）对外投资获批试点额度50亿美元。在海南率先开展境内公司境外上市登记改革试点。

——更加高效精准的税收优惠政策。制定实施鼓励类企业所得税和高端紧缺人才所得税两个“15%”优惠政策，境外直接投资所得免征企业所得税。完善离岛旅客免税购物政策，批准新增6家免税店，并允许“邮寄送达”和“离岛寄存、返岛提取”。出台运输船舶增值税退税、洋浦启运港退税、内外贸同船运输境内船舶加注保税油等政策。目前还在研究国家级展会境外展品免税政策。

——更加便利开放的运输服务政策。加快推进琼州海峡港航一体化，构建更加安全高效、便捷经济的琼州海峡运输大通道。设立便捷、高效的船舶登记程序，推动建设“中国洋浦港”国际船籍港。创新邮轮游艇管理，支持三亚建设国际邮轮母港，推动琼港澳游艇自由行。开放客运和货运第七航权，推动博鳌机场升级为国际口岸。

——更加有力有效的要素支撑政策。拓展外国人免签入境事由范围及渠道，开展国际人才服务管理改革试点。印发高层次人才分类标准（2020）和认定办法，发布境外人才执业管理办法，开放境外人员参加职业资格考试38项，单项认可境外职业资格219项。开展国际互联网数据交互试点，在9个重点园区建设国际互联网数据专用通道。出台标准地、先租后让等政策，更加灵活有效地保障用地需求。

——更加高效完善的实施保障制度。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四次会议审议《海南自由贸易港法（草案）》并面向社会公众征求意见。第一批3部法律、7部行政法规等调法调规事项全部落地。出台三亚崖州湾等重点园区专门条例，创新生态文明体制机制，推行“一枚印章管审批”等制度，出台反走私等36项风险防控举措，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发展环境明显改善。

“三专一重”推进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

近日，海南率先出台放宽市场准入特别措施，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国家发改委作为主要牵头部门之一，在推动海南自由贸易港政策制度框架加快建立的过程中，主要开展了哪些工作？

在回答本报记者提问时，丛亮表示，国家发改委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的决策部署，不断创新方式方法，认真履行职责，抓紧制定重大政策、推进重大项目。他将其概括为“三专一重”。“三专”就是出台三项海南自由贸易港专项政策。“一重”就是组织推动海南自由贸易港相关的重大项目建设。

第一个专项政策，是海南自由贸易港外商投资准入负面清单。与2020年版自由贸易试验区外资准入负面清单30条相比，自由贸易港负面清单进一步缩减至27条。下一步，还将按照《总体方案》的要求，不断缩减海南自由贸易港的负面清单，逐步实现投资自由便利。

第二个专项政策，是海南自由贸易港的鼓励类产业目录。丛亮介绍说，《海南自由贸易港鼓励类政策产业目录（2020年版）》，采用“国家现有目录+地区新增目录”的体例结构，在国家现有鼓励类产业目录的基础上增加了14个大类行业、143个细分行业，基本涵盖了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重点产业和领域，既实现产业条目多、涵盖范围广，又重点突出旅游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三大主导产业的发展需要。下一步，还将根据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需要，适时对产业目录进行修订。

第三个专项政策，是近日印发实施的《关于支持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放宽市场准入若干特别措施的意见》，聚焦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功能定位，在医疗、金融、文化、教育等领域实行特别准入政策，提出了22条含金量很高的特别准入措施，将有效促进优质生产要素加速聚集，加快培育具有海南特色的合作竞争新优势。

丛亮表示，在组织推动海南自由贸易港重大项目建设上，国家发改委研究编制海南自由贸易港重大项目建设行动方案，建立重大项目储备库制度。印发《重大区域发展战略（推进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方向）中央预算内投资专项管理办法》，累计安排中央预算内资金100亿元支持海南自由贸易港软硬件基础设施建设，印发《实施智慧海南的总体方案》《海南现代综合交通运输体系规划》，推动新型基础设施和交通、能源等领域重大项目建设。将海南纳入基础设施领域不动产信托投资基金（REITs试点），支持盘活存量资产，拓宽重大项目建设融资渠道。

12项财税政策已出台9项

“《总体方案》对于财税政策提出的目标是分阶段、分步骤实施‘零关税、低税率、简税制’的制度安排。”财政部副部长邹加怡表示，总共涉及12项财税政策。“近一年以来，对这12项财税政策是成熟一项推出一项，目前已经出台9项政策。这9项政策形成了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早期收获。”

具体来讲，这9项政策分别是：海南离岛旅客免税购物政策，海南自由贸易港原辅料“零关税”政策，海南自由贸易港交通工具及游艇“零关税”政策，海南自由贸易港自用生产设备“零关税”政策，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高端紧缺人才个人所得税优惠政策，国际运输船舶增值税政策，启运港退税政策，内外贸同船运输船舶加注保税油、退税油政策。

政策实施以来，效果如何？“实施时间稍微长一点，目前已经取得了比较明显的效果。还有一些政策，因为出台的时间比较短，政策效应还在逐步显现、不断释放。”邹加怡坦言。

邹加怡举例说，离岛免税新政，是成效比较明显的政策之一。从2020年7月1日实施以来，截至今年3月底，免税销售额超过了300亿元，同比增幅超过了2倍，预计今年离岛免税品销售额可能会超过600亿元。除此之外，还有2020年1月1日起实施的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的优惠政策，也有效地减轻了企业的税收负担，同时增强了对高端、紧缺人才的吸引力。

原辅料、交通工具及游艇和自用生产设备这三项“零关税”政策，实施时间较短，政策效果初步显现。邹加怡说，从2020年11月政策陆续出台以来，享受优惠政策的货物价值已经接近9亿元，减免税款超过1亿元，有效降低了企业的进口成本。

“总体来看，这些财税政策的出台已经形成了比较明显的阶段性效果，提振了社会各界对建设海南自由贸易港的信心，吸引了更多的人流、物流、资金流向海南汇聚，为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建设顺利开局奠定了良好的基础。”邹加怡说。

谈及还没有出台的3项财税政策，邹加怡透露，一是岛内居民消费的进境商品“零关税”政策，二是今年5月7日~10日在海南举行的中国国际消费品博览会境外展品的免税政策，三是允许进出岛航班加注保税航油等。“这三项政策，我们要推进尽快落地实施。”

“对于已经出台的9项政策，我们会密切跟踪政策实施情况，及时对它的效果进行评估，同时动态调整完善。”邹加怡强调，“特别是对实施清单管理的几项‘零关税’政策，我们会不断地扩大正面清单的范围，缩短负面清单的范围。”

站在国内国际双循环“交汇点”上

推进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可谓“棋落一子，意在全局”。在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中，海南自由贸易港将如何把准定位，如何发挥好作用？

“如果国内循环和国际循环是一个‘8’字形，海南就在这个‘8’字形的交汇点上。”海南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沈晓明给出这样一个生动的解读。“我们把海南自由贸易港定位在国内国际双循环的交汇点。”

他进一步从制度、政策、区位三个层面加以分析。在制度层面，海南在2025年封关之后，它是境内关外，自然而然已经是一个交汇点。在政策层面上，自由贸易港的主要政策是贸易自由便利和投资自由便利，也把海南放在了国内国际双循环的交汇点。在区位层面上，海南连接了中国内地和东南亚两个全球最活跃的市场，也处于国内国际双循环的交汇点上。“如果把制度优势、政策优势、区位优势发挥好了，海南在新发展格局当中的地位就显得特别重要、特别突出。”

谈及海南如何发挥好作用，沈晓明表示，要对标国际最先进的经贸规则，充分发挥投资和贸易自由便利的政策优势，吸引国内国际双循环当中的人流、物流、资金流在海南汇聚。

“从微观、从当前的语境上来讲，要抓紧时间做好消费回流的文章。”他坦言，“我们促进消费回流的工作还刚刚起步，与1万亿元境外的购物消费、80万去国外就医的人群、80万留学大军相比，我们消费回流的比例还不高，但是它的发展前景已经受到市场主体极大的关注。这仅仅是当前发挥双循环交汇点作用的一个例子。”

以更大力度推动优化海南发展环境

3年来，外资爆发式增长成为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一大亮点。海南成为全球投资“新热土”。

海南省委副书记、省长冯飞用“三个倍增”加以说明。第一个“倍增”是实际利用外资规模连续3年翻番，总额超过海南设立经济特区30年总额的一半。第二个“倍增”是外商投资主体倍增。2020年，全省新设立的外商投资企业超过了1000家，达到1005家，接近2019年的三倍。2020年是受疫情严重影响的一年，取得这样一个成绩，实属不易。第三个“倍增”是外资的来源地翻番，8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海南投资。

在他看来，这既得益于海南自由贸易港外商投资负面清单最短，也得益于企业税负最低。“海南鼓励类产业企业享受15%的企业所得税，高端人才享受最高15%的个人所得税，这两项政策是全国独一无二的。”

《总体方案》明确，到2025年，海南的营商环境“总体达到国内一流水平”，到2035年营商环境“更加优化”。冯飞表示，3年来，海南优化营商环境取得了较大的成效，但跟“法治化、国际化、便利化的营商环境”要求相比，跟国内先进的省市相比，差距仍存。因此，海南将以更大的力度来推动优化营商环境：第一，建立营商环境改革的引领性目标。第二，所有的目标都要量化，要对标世界银行标准，对标全国先进省市标准，将年度的工作量化细化。第三，构建“市场主体说了算”、企业和服务对象全面参与的营商环境评价机制。

法治化是最好的营商环境，是最稳定、最可预期的营商环境。目前，海南自由贸易港法已完成全国人大常委会一审和向社会公众征求意见。冯飞透露，今年要围绕海南自由贸易港法的落地，加快制定公平竞争条例、社会信用条例、商事注销条例等法规。同时，全面推进法治政府的建设，用法治的理念、程序、方式规范政府和市场的边界，保护投资者的合法权益。

在当日发布会的答问环节，沈晓明谈到两个重要理念：其一，“三个环境”（生态环境、政策环境、营商环境）一起抓，使之成为自由贸易港建设的重要支撑。其二，在自由贸易港建设发展过程当中，其他任何问题都要为生态环境让路。如果和生态环境保护相冲突，绝不以损害生态环境为代价来谋求发展。“我们还要不断努力，争取通过我们的努力，把绿水青山、碧海蓝天连同一个逐步成熟的自由贸易港交给我们的子孙后代。”

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和自由贸易港建设，人才是第一资源。沈晓明表示，到目前为止，海南已经初步建立了一个科学有效的人才政策体系。3年来，海南已经引进人才23.3万，同比增长675%。这23.3万人才中，超过一半是《总体方案》发布以来引进的，人才集聚的速度在加快。

沈晓明同时指出，培养人才和引进人才同等重要。“我们需要‘外来和尚’，也需要‘本土和尚’。办好海南自己的教育，对扩大人才队伍极为重要，具有战略意义。”

海南QDLP试点管理方案已制定完成

《总体方案》中明确提出，坚持金融服务实体经济，重点围绕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分阶段开放资本项目，有序推进海南自由贸易港与境外资金自由便利流动。

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王春英表示，目前海南本外币合一银行结算账户体系试点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很快可以落地运行。此外，国家外汇管理局的海南省分局已经制定了合格境内有限合伙人（QDLP）试点管理方案，正在组织具体的推进试点工作。

“我们支持海南上线运行自由贸易账户（FT账户），支持企业通过FT账户办理跨境交易的本外币结算和境外融资业务，FT账户的资金兑换可在离岸市场平盘。”王春英说。

在提高跨境贸易投资人民币结算便利化水平方面，王春英介绍，2019年9月，国家外汇管理局开始支持海南省银行凭借辖内优质企业提交跨境收付款指令，在银行直接办理跨境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人民币结算。同时也对资本项目人民币的收入在境内使用给予更多的便利。

在实施适应市场需求新形态的跨境投资管理方面，国家外汇管理局对于负面清单以外的外商投资是不做任何限制的，在直接投资方面实现了基本可兑换。在优化跨境投融资汇兑管理方面，扶持海南具有特色和比较优势的产业发展，并在境外上市等方面给予进一步的优先支持。

下一步，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外汇管理局将在贴合实际经济需求和风险可控的前提下，不断地优化相关政策，进一步加大金融支持海南自由贸易港改革开放的力度，有序推进海南自由贸易港与境外资金的自由便利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