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中国人民大学国家经济学教材建设重点研究基地执行主任陈彦斌
□中国改革报记者 付朝欢
□实习记者 安宁
今年4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在畅通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五大要素方面释放重要信号。为何要推进要素市场化配置？作为中央关于要素市场化配置的第一份文件，此次改革有何创新举措？对此，记者专访了中国人民大学国家经济学教材建设重点研究基地执行主任陈彦斌。
“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是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从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客观要求。”陈彦斌认为，《意见》最大的亮点在于，这是中央出台的第一份系统性、完整性地阐述要素市场改革思路的重要文件，充分体现了中央加快推进要素市场化改革的决心，从整体层面系统性地提出了破局之策。
全局推进
改革注重分类施策
“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陈彦斌介绍说，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的产品市场改革基本到位，要素市场改革则相对滞后，劳动力、土地、资本等生产要素市场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导致其难以满足新时代经济发展要求。
陈彦斌分析认为，一是信息不对称不透明导致的要素资源错配。比如，由于缺乏相对统一规范的劳动力市场信息平台，供求双方信息不对称，造成了摩擦性失业。二是各种显性和隐性的市场分割导致资源配置效率低下。三是部分要素市场的供给侧与需求侧存在错配。以土地市场为例，工业用地供给主要以出让为主，但是作为需求方的企业，在土地出让的情况下要为一次性获取土地支付较高的土地成本，导致其需求难以得到满足。四是仍然存在一些阻碍要素市场化的体制机制障碍。比如，户籍制度仍然附着不少公共服务，特别是与子女教育挂钩，从而制约了劳动力的流动。
“有鉴于此，需要进一步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据陈彦斌介绍，《意见》在强调全局性推进改革的同时，注重各个市场分类施策，提高了可行性。一方面，针对各类要素市场存在的行政分割、供需错配等共性问题，提出了整体推进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的思路；另一方面，针对各类要素市场的属性以及市场化程度的差别分类施策，分别提出了推进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等市场的改革重点。除此之外，《意见》注重健全制度、创新监管，为要素市场化改革提供体制机制保障，从而进一步确保要素市场化改革可以在统一的框架下循序渐进、稳步推进。
创新举措
五大要素均有突破
此次改革有何创新举措？陈彦斌分别从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数据五大要素方面进行分析。
在土地市场方面，《意见》提出推动不同产业用地类型合理转换，探索增加混合产业用地供给，以及探索建立全国性建设用地、补充耕地指标跨区域交易机制。“这有助于进一步加快集体建设用地入市，而且，在建立全国性跨区域交易机制和交易平台方面可能实现新的突破。”
“劳动力市场的创新举措在户籍制度改革方面体现得尤为明显，意味着大城市的户籍改革将真正破冰。”陈彦斌说，《意见》要求推动超大、特大城市调整完善积分落户政策，放开放宽除个别超大城市外的城市落户限制，试行以经常居住地登记户口制度。
资本市场方面，《意见》强调要完善股票市场基础制度，完善投资者保护制度，推动完善具有中国特色的证券民事诉讼制度。“注重从基础制度建设入手，这与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形成呼应，显示了改革的深化、协同和制度化。”陈彦斌说，《意见》还提出要稳妥推进存贷款基准利率与市场利率并轨，提高债券市场定价效率，意味着基准利率的培育在未来很可能取得新突破。
技术市场方面，《意见》提出，健全职务科技成果产权制度，培育发展技术转移机构和技术经理人，积极探索通过天使投资、创业投资、知识产权证券化、科技保险等方式推动科技成果资本化。“这些举措的共同目的是加速科技成果转化，有助于提高我国的自主创新能力。”
数据市场方面，《意见》提出，要加快推动各地区各部门间数据共享交换，制定数据隐私保护制度和安全审查制度。在陈彦斌看来，将数据纳入生产要素的范畴，体现了新发展理念的典型特征，有助于催生出更多新产业和新业态，从而更好地实现高质量发展。他强调，在提升数据重要性、享受数据共享给我们带来巨大收益的同时，也需要尽快出台相关法律法规，制定完善的数据隐私保护制度和安全审查制度，从而确保数据安全。
放管结合
更好发挥政府作用
陈彦斌说，市场虽然是配置要素资源最有效的手段，但现实中在垄断、信息不对称以及外部性等因素的影响下，市场会存在失灵现象，从而导致要素资源低效或无效配置。此时就需要发挥政府的重要作用，有效弥补市场失灵，为市场的有序运行创造良好环境。
如何与市场机制形成有机结合，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陈彦斌总结认为，一是加快构建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要素市场体系，疏通要素流动渠道，保障不同市场主体平等获取生产要素。
二是构建由市场主导的要素价格形成机制，与此同时，政府需要加强对要素价格的管理和监督，做到放活与管好有机结合，引导市场主体依法合理行使要素定价自主权。
三是健全要素市场运行机制，建立公平开放透明的市场规则，把加强要素交易服务体系建设放在突出位置。
四是在健全生产要素由市场评价贡献、按贡献决定报酬的机制，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比重的同时，政府也应强化在再分配环节中的重要作用，实现效率与平等的有机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