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改革报、改革网记者 李韶辉
201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关于完善产权保护制度依法保护产权的意见》，今年4月出台《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的体制机制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至此，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两大基石——完善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已经呈现出清晰的改革路线图，为后续深化市场化改革指明方向。
“这既是深化市场化改革的‘组合拳’，也是兑现改革红利的‘大礼包’，极大地提振社会各界对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信心。”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周黎安日前接受采访时表示，在国际国内面临严峻挑战的背景下，中央出台《意见》必将对中国经济产生深刻和持久的影响。
改革力度之大、涉及面之广前所未有
近年来全要素生产率在我国GDP增长中的贡献呈现下降趋势。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型需要寻找新的动力和来源，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是释放经济增长潜力的关键性一环。
“《意见》注重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和协同性，为未来进一步改革提供了顶层设计和路线图。”周黎安认为，与近几年单项推进的改革不同，此次改革涉及土地、劳动力、资金、技术和数据多个生产要素，涉及面之广、改革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他说，各生产要素的市场化配置之间存在密切互动关系，城乡土地制度的改革会带来劳动力城乡之间的双向流动，而建设用地、补充耕地指标跨地区交易又会带来资金、技术和劳动力在空间上的重新集聚和布局；科技成果的产权界定和转化需要金融支持，知识产权证券化、商业银行通过知识产权质押、预期收益质押等方式融资，技术要素与资本要素的市场化配置相互支持，共同推进。
周黎安认为，这些改革措施具有统筹设计、多点突破、分类施策、协同推进的鲜明特征，各要素市场化配置的联动改革有助于形成强大合力，产生一揽子改革的交互作用和叠加效果。
“《意见》中一系列‘含金量’极高的改革举措，势必对中国经济的方方面面产生深刻和持久的影响。”周黎安举例说，在土地管理制度方面，《意见》指出“城乡建设用地指标使用应更多由省级政府负责”，这意味着长期以来高度集中的建设用地指标审批制度将进行分权改革。今年3月，国务院颁布《关于授权和委托用地审批权的决定》。建设用地指标审批权下放地方政府，堪称中国土地管理制度的一次历史性突破。
《意见》还推出了工业用地供应方式改革思路，如长期租赁、先租后让、弹性年期供应等，鼓励不同产业用地类型合理转换。周黎安说，这些措施综合起来将极大地推进省内土地资源优化配置、产业布局一体化和城市格局重塑，加速优质要素朝着集聚化方向发展，有利于打造城市群、中心城市和发达地区的优势地位。
他认为，《意见》另一重要突破是在户籍制度方面，提出“建立城镇教育、就业创业、医疗卫生等基本公共服务与常住人口挂钩机制，推动公共资源按常住人口规模配置”。
与此同时，在老龄化趋势加快、人口红利消失的大背景下，这些新举措势必带动地区间围绕常住人口、优秀人才的激烈竞争，倒逼地方政府不断提高本地基本公共服务水平。
为实现高水平对外开放奠定基础
中国是全球化的推动者、受益者，未来的发展亦离不开全球化的大背景。周黎安表示，《意见》将深化市场化改革与对外开放有机结合，在劳动力、资金、技术要素的市场化配置改革方面体现得尤为明显。
《意见》强调加大国际人才引进力度，为海外科学家、外籍高层次人才来华工作、创业提供便利条件；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和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逐步推进证券、基金行业对内对外双向开放，逐步放宽外资金融机构准入条件；支持国际科技创新合作，包括抗病毒药物及疫苗研发的国际合作，探索外籍科学家领衔承担政府科技项目等。
周黎安表示，尽管世界范围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新冠病毒肆虐冲击全球产业链，中国仍然致力推动全面开放，开拓广阔发展空间，为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作出自己的贡献。而深化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是实现中国高水平对外开放的重要制度基础。
如何通过市场化和全球化实现包容性和普惠性发展，是摆在所有国家面前的巨大挑战。在周黎安看来，应对这一挑战的必由之路是政府发挥在收入分配和社会保障政策当中的积极作用。“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守住收入分配和社会保障的底线，这不仅仅是保护劳动者利益的问题，也是最终保护市场化改革成果的前提条件。”
他注意到，《意见》在设计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目标和路径的同时，明确建议健全最低工资标准调整、工资集体协商和企业薪酬调查制度；着重保护劳动所得，增加劳动者特别是一线劳动者劳动报酬，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
周黎安认为，《意见》的另一个看点是，针对疫情防控的经验教训，提出“增强要素应急配置能力”，把要素的应急管理和配置作为国家应急管理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他说，在正常时期就需要打造国家应急管理体系，尤其要在要素应急配置能力建设上下功夫。《意见》不仅强调建立对相关要素的紧急调拨、采购制度，还强调发挥人工智能、大数据和云计算等数字技术所提供的巨大便利。
谈及《意见》出台的重要影响，周黎安说，其一，更彻底的市场化改革可以提振信心，增强中国经济自身的定力。其二，促进优质要素在城乡间双向流动，为区域协调发展、城市集聚、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提供重要的制度保障。其三，激发科技人员的创新潜力，推动我国科技创新和自主创新，实现创新驱动型增长。其四，为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的更快发展提供制度性支撑。
“改革路线图已经提出，更关键的还是扎实推进和具体落实，使这些改革措施最终落地，让企业和民众切切实实感受到改革红利。”周黎安最后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