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壮族自治区田东县电子商务发展启示
□ 陈敏 刘烨 李拂尘
近年来，农村电商蓬勃发展，在促进产业结构调整、推动城乡协调发展、带动贫困人口脱贫等方面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在进一步发展过程中也面临着一些新的问题和困难。笔者结合在广西壮族自治区田东县挂职工作经验和体会，就相关问题开展了深入调研。
恢复“造血”功能是关键
乡村振兴，产业兴旺是根本。长期以来，“城乡二元结构”是制约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突出障碍，其导致城乡之间在要素资源分配、基础设施条件、公共服务水平等方面存在严重的不平衡问题和矛盾。目前，我国城镇化进程不断加速，“城乡二元结构”持续强化，人口、资本、资源等关键要素不断从乡村向城市单向流动，这种不平衡的问题愈发严重和凸显，农村地区面临“失血过多”的严峻考验，有的甚至已经“半死不活”。今天人们看到的乡村“空心化”、人居环境“脏乱差”、基础设施落后、公共服务滞后等问题，就是由于这种过度失血导致的。
发挥比较优势，整合各种资源。导致农村地区“失血”的本质原因，是农村地区自身发展基础薄弱、发展动力不足、发展思路落后，与城市地区存在巨大的发展阶段“鸿沟”。因此，单纯依靠行政力量推动城市对农村“反哺”和“输血”，只能在短期和局部缓解症状，不能在根本上弥补城乡之间发展阶段之间的巨大差距，过度的“反哺”和“输血”，甚至还会导致产生过度依赖。因此，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关键还是要采取切实措施，要充分利用新技术、新业态打破城乡空间之间的壁垒，拉近城乡产业之间的联系，整合优化农村各类资源，聚焦本地比较优势发展特色产业，逐步恢复农村地区“造血”功能。
电子商务乡村振兴的新引擎。电子商务作为一种新兴交易方式，依托技术进步带来的低廉通讯成本，打通农产品上行和工业品下乡的双向流通渠道，将长期处于边缘地位的广大乡村地区纳入了生产与消费的区域网络大系统。在这个过程中，农村电商起到“资源挖掘器”和“城乡粘合剂”的作用，推动过去30多年主导城乡要素流动关系发生转变，更多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年轻人、社会资本、先进技术进驻农村。
发展农村电商初见成效
田东县是国家级贫困县，种植业是重点产业之一，除粮食、甘蔗等传统作物外，这里还大量种植芒果、香蕉、火龙果、圣女果等特色果蔬。其中，“田东香芒”驰名中外，田东也被誉为“中国芒果之乡”。在各级政府指导和有关政策扶持下，田东县借助互联网的强大外部链接能力，将其与自身的特色产业及资源禀赋有机结合，取得了积极成效。
扩大销售渠道，提高综合效益。田东县大力推动农村电商发展，积极吸引相关人才回乡创新创业，推动成立田东县电商协会，并在2018年加大投入打造“电商一条街”，为重点电商提供优质公共服务。农村电商的发展，显著提高了特色果蔬销量，切实提高特色农产品附加值。2016年~2018年，田东县农产品线上销售额分别为0.8亿元、1.56亿元、2.23亿元，3年平均增速约1.8倍，销售领域遍及全国。在芒果、香蕉等各类水果产量增加的情况下，单位产值实现了同步提高。2018年，全县水果产量46.71万吨，比上年增长6.1%；产值19.9亿元，增长8.7%。此外，电商降低了物流等成本。电商协会发挥价格优势，就运输费用与快递企业进行集体谈判，将中间环节的利润更多地留给农民。2016年，田东县农产品上行运费大约为每件（6公斤）22元，2017年降至10元，2018年又进一步降至8元。
优化产业结构，培育新型农民。电商行业对市场极为敏感，不仅可以带动农民及时调整生产结构，还能够促进农业产业现代化转型。例如，田东通合供销电子商务有限公司通过“供销社+合作社+农户”的模式对上游产业进行重塑，电商企业向合作社社员赊销农资和种苗，在生产周期提供植保服务和管护指导，上市后根据市场需要进行收购、分拣、包装和发运，农产品品质和物流效率能够得到较好的管控。在此过程中，农民持续接收变化中的市场信息，学习新型农业技术，培养分工协作精神，为向职业农民转型和农业产业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凸显社会责任，助力精准脱贫。农民收入提高，保障了农民稳定收益。2018年，田东县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4,881元，比上年增长10.1%。开展专项扶贫，电商发挥作用。田东县在通过电商扩大芒果、火龙果等农产品销售的基础上，推动电商联系帮扶贫困村，共覆盖贫困村20余个，累计助农增收225.79万元。调研时了解到，今年2月份朔良镇贫困村因雨水阻碍交通、导致柑橘滞销，但经电商企业多渠道推广和全社会对扶贫工作的支持，这批产品已基本销售完毕；同时，在国家发改委、中国银行等中央单位和央企支持下设立的“公益发改田东消费扶贫平台”，自2018年10月设立以来，已实现销售额5.6万元。另外，电商企业在农产品采摘、包装等用工环节优先雇佣贫困户，2016年以来累计带动就业400余人。
还需突破几个瓶颈
农村电商发展既要努力突破外在约束，也要强化电商行业自身的发展动力，从而更好发挥农村电商对农业结构调整、农民增收致富、农村全面振兴的重要“助推器”作用。
物流基础设施欠账不少，需发挥政府主导作用，调动市场力量。像田东这样的“老、少、边、山、穷”地区，尽管近年来道路交通等条件改善明显，但目前全县仅有几座小规模的田头预冷设施，仓储中心等物流枢纽设施严重缺乏。“桂七恋曲”负责人表示，考虑物料、仓储和人工成本，田东的农产品在当地直接发货比通过南宁集货后再发运，每件成本高出0.5元。
从市场经济的角度出发，田东拥有品质优良的特色农产品，但生鲜农产品自身难以长时间保存，对仓储物流设施的要求较高，需要较大的前期资本投入，这就需要政府发挥关键引领作用。因此，建议改变目前相关部门“各自为政”“撒胡椒面”的投入模式，强化现有资金优化整合，突出重点区域、重点领域，打造一批区域性的仓储物流中心，重点覆盖拥有优良特色农产品但区位条件相对较差的地区，国家有关资金要聚焦区域性设施，省市县有关资金要聚焦县乡村三级配套设施。充分调动社会力量参与物流基础设施改善，如探索采用政府与社会资本合作（PPP）、政府购买服务等方式，利用有限的政府资金和相关资源，调动社会力量积极性。在降成本方面，政府要从幕后走到前台，组织大型电商以及本地电商协会形成议价联盟，统一物流渠道和口径，增加谈判筹码、提高议价能力，从而显著降低物流成本。
经营模式较为传统单一，需优化整合各类电商，避免内部竞争。近年来各类电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据不完全统计，在淘宝网销售田东芒果的约有1400家，微店4000家，电商协会会员中个人会员占比达83%。但田东多数农村电商的经营方式较为传统，多数微店微商等的经营者同时也是种植者，其主要精力和资源主要投入到农业生产中，在电商运营、市场营销等方面缺乏专业知识和经验。
随着电商渠道的不断增加，彼此区分度的降低，电商业务面临后续增长乏力的困境。2018年，已有相当一批电商企业在从业3年~5年后倒闭退出。因此，建议要充分发挥电商行业协会等组织的重要作用，推动电商企业形成不同主营业务和重点领域的细分，提高电商之间的区分度。同时，要鼓励和支持电商企业之间整合并购，提高集约化程度，优化电商经营主体结构；要强化电商协会对农村地区微商微店的指导，建立两级电商联销体系，打造品牌电商为区域性、行业性的本地化平台。
向农产品生产环境渗透不够，加大人才和管理投入，提高品控水平。尽管目前田东县电商、微商数量庞大，但总体来看基本都属于轻资产的小微企业。以目前线上销售规模最大的“农派三叔”为例，2018年的全年销售额也不超过2500万元，正式职工也不过20人。田东县在线销售的农产品品质和物流效率差异很大，产品质量低下、配送不及时等情况时有发生。而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电商企业难以从源头上提高供货质量，另一方面是电商管理水平和复合型人才不足，缺乏品控管理的意识和知识储备。因此，建议鼓励和支持本地电商建立符合电商需求的标准化体系，注重标准的落地和实施，结合相关标准体系，有关部门可针对性匹配资源改善农村生产设施条件和建立统一品牌。如推进土壤改造、建设标准化种植和采摘园区及相关流程等；加大电商人才引进力度，具体包括现代电商运营、现代物流管理、质量标准管理等方面的人才，同时加大本地人才的培养，重点提高农村地区微商微店从业者的互联网应用和市场营销能力，树立产品品牌意识，自觉提高产品质量；加强市场监管力度，以监督检查为核心、行业协会自查和大众舆论监督为补充，对管理水平低下、品控能力不足的电商、微商进行惩戒，保障健康的农村电商发展环境。
（作者分别为国家发改委经贸司、社会司、价格司挂职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