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举办“民营经济发展”座谈会，专家建议更大力度推进改革开放，持续拓展民营经济发展新空间
□ 中国改革报记者 李韶辉
最近，社会各界对国有企业收购处于困境中的民营企业股权议论纷纷，有观点认为这是新一轮“国进民退”。
当前，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如何看待民营经济的地位和作用？怎么认识民营企业遇到的困难？怎样更好支持民营经济的发展？
9月29日，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在京举行“民营经济发展”座谈会。与会专家对民营经济未来发展充满信心，并建议更大力度推进改革开放，持续拓展民营经济发展新空间，充分释放民营企业活力。
“两个毫不动摇”：不仅没有动摇，而且不断深化
“民营企业的股权转让以后国企接盘，给人造成一种印象，好像是‘国进民退’，显然这是一种误解。”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院长刘尚希表示，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尤其是在当前内外压力大的形势下，把这些视为政策的变化而担心，是没有必要的。
刘尚希指出，我国现有的税收优惠政策已抛弃所有制的框框，对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一视同仁。未来将进一步拓展企业减税降费的空间，为民营企业发展提供更好的环境。
9月2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辽宁忠旺集团考察时强调，我国实行的是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要坚持“两个毫不动摇”，为民营企业发展营造良好的法治环境和营商环境，依法保护民营企业权益，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继续发展壮大。
9月28日，李克强总理在浙江主持召开企业座谈会时强调，要坚持“两个毫不动摇”，支持各类所有制企业发展，在优化营商环境上下功夫，继续加大减税降费力度，降低企业融资、物流等成本，特别要对小微企业给予政策倾斜。
专家认为，坚持“两个毫不动摇”，任何时候都不能偏废。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进一步阐明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表明了我们党的一贯立场，回应了社会的重大关切，为我们在新时代更好坚持和完善我国基本经济制度、推动经济社会平稳健康可持续发展指明了方向。可以说，我们党在坚持基本经济制度上的观点是明确的、一贯的，而且是不断深化的，从来没有动摇。
专家指出，对于非公有制经济的地位和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早就明确提出“三个没有变”的重要判断：“非公有制经济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没有变，我们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方针政策没有变，我们致力于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环境和提供更多机会的方针政策没有变。”
“40年来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如果没有民营经济的支撑，是无法想象的。”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经济体制与管理研究所所长银温泉表示，民营经济既是改革开放的成果和经济发展的动力，也是推动中国现代化建设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力量。
专家指出，改革开放40年来，民营经济不仅已经成为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已经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从数据上看，目前民营经济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80%以上的就业岗位、90%以上的新增就业，在稳定增长、促进创新、增加就业、改善民生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今年7月底，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在全面分析和深刻把握我国经济大势基础上，首次明确提出了保持经济平稳健康可持续发展必须着力做好“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等“六稳”工作。
“将稳就业放在第一位，实际就是稳企业、稳企业家，特别是稳民营企业家。”中国社会科学院民营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刘迎秋认为，这样摆放工作重点与要求，不仅表明党中央对非公有制经济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基础地位及其重要作用的认识，一直没有变并有新的深化；而且表明党中央在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等方面的方针政策，一直没有变并有新的强化；同时还表明党中央在致力于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环境和提供更多机会的方针政策方面，一直没有变并有新的拓展。
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市场与价格研究所所长臧跃茹说，面向未来，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了“贯彻新发展理念，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要求。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还是要通过竞争，促进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
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毕吉耀说，民营经济发展壮大依然是主流，如果没有民营企业的发展，就业会出现很大的问题。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郭春丽也表示，解决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民营经济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三山三门”困境：多重因素相互交织、共同作用
在肯定民营经济重要地位和作用的同时，专家指出，目前在中国经济转型升级的背景下，民营经济发展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银温泉认为，这是国内外一系列复杂因素相互交织、共同作用的结果，既包括中国经济本身的周期性、结构性因素，也包括中美经贸摩擦的影响。
综观与会专家的观点，内外部多重因素叠加，导致了当前民营企业发展经历阵痛。其一，民营企业大部分处于产业中下游，规模偏小，国内经济换挡调速，叠加中美经贸摩擦导致不确定性风险上升，传统行业转型滞后、发展粗放的民营企业更容易受到冲击。
其二，生产要素等成本攀升导致民营企业盈利能力普遍下滑，尤其是劳动力、房租等成本上涨具有一定刚性，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仍然突出。其三，生产要素市场化分配和产权保护制度体系尚待健全，仍存在行政干预要素分配的情况，因政策落实不到位，一些隐性壁垒犹存。
刘尚希坦言，当前民营企业发展过程中遇到的最大难题，是融资难融资贵。要破解融资难题，需加快推进金融市场化改革，在防范金融风险的前提下，促进不同所有制经济健康发展。“对金融风险要有正确认识，不能以防范风险的名义把更多具有市场化特征的非正规金融一棒打死。”
刘尚希说，金融没有充分的市场化，整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市场化就会大打折扣。处于中下游的大多数都是中小微民营企业，其融资就会遇到很多困难。金融是经济的血液，就像人一样，哪个点缺血液，哪个点就会坏死。
郭春丽认为，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出台了一系列扶持民营经济发展的改革举措，不断释放民营经济活力。目前各种所有制经济依法平等使用生产要素、同等受到法律保护的环境正在形成。但不容忽视的是，“市场的冰山”“融资的高山”“转型的火山”“玻璃门”“弹簧门”“旋转门”，困扰民营经济发展的“三山”“三门”问题依然存在。
“我们要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郭春丽说，民营企业要克服自身的路径依赖、传统的思维惯性，相信随着制度的更加完善，“三座大山”“三扇大门”都会消失，新时代民营企业发展必将迎来更大发展空间。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教授剧锦文说，民营企业内部的分化问题，民营大企业与民营小企业的对立现象，需要引起重视。
“目前我国大中小企业融合发展、共同研发的模式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因而中小企业面临转型的难度更大。”不过，在臧跃茹看来，中小企业也有船小好掉头的优势，自我调整、自我革新和自我修复能力很强。她说，我国改革开放40年的实践证明，民营企业对于市场的把握和反映强于国有企业，经过短期阵痛，未来民营企业发展会更具活力、更具成长力、更有优势。
释放民企活力：既要雪中送炭，更要政策落地
专家在深入剖析民营经济发展面临困境的原因后，还共同探讨了继续释放民营经济发展活力的举措与路径。
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投资研究所研究员刘立峰说，政府要为企业营造公开公平公正参与市场竞争的法治环境，进一步增强民营企业获得感。
臧跃茹认为，无论是产业结构调整，还是优化营商环境，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过程。“应该持续抓政策的落地，提升‘放管服’改革的精准度和有效性，给市场一个正面的信号，让民营企业树立信心。”
“推动民营经济发展，不仅要雪中送炭，更要强化政策落地。”银温泉说，要进一步加大涉产权冤错案件甄别纠正工作的力度，深化要素市场特别是资本市场的改革，为民营经济发展创造更加便利优化的营商环境、更加公平有效的市场环境。
刘尚希指出，加快完善产权制度是当前重要的改革内容。通过构建完善的产权制度，促进生产要素的合理流动和市场化配置，让不同的市场主体充分、公平地使用生产要素。
“产权保护是市场经济的基石，如果产权制度不完善，其他问题的解决也只是皮毛。这是一个核心问题。”刘尚希说。
来自全国工商联的专家表示，稳预期首先要做优营商环境。不仅要优化招商引资硬环境，还要优化服务软环境。他举例道，随着“双创”热潮的兴起，各地纷纷建立孵化器，一些产业园区、高新园区提出要打造产业集群。企业家则认为，他们需要的是一两家龙头企业带动上下游的企业，让企业和企业之间产生化学反应，而不是政府“拉郎配”。此外，稳预期还要稳政策，避免政策“一刀切”“急刹车”。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所长马骏提出了4方面建议。一是提高政策稳定性，不搞运动式执法；二是提高政策透明度，给予企业稳定的预期和政策适应期；三是进一步增强民营企业信心和抗风险能力，加强市场稳定；四是大力推动金融市场化改革，进一步拓展减税降费空间。
“要鼓励制造业的发展，除了减中小企业的税之外，制造业的税也要减。”马骏说。
刘尚希亦表示，减税降费应加大力度。他透露，如何降、降多少、空间有多大，目前正在研究中。
刘迎秋说，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民营经济发展，要不折不扣地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全面落实党的十九大精神。他同时建议，应给予小微企业更实际的贷款扶持政策，降低融资成本。
最新消息显示，为进一步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引导金融机构继续加大对小微企业、民营企业及创新型企业支持力度，中国人民银行决定，从今年10月15日起，下调大型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城市商业银行、非县域农村商业银行、外资银行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1个百分点，当日到期的中期借贷便利不再续做。此次降准还可再释放增量资金约7500亿元。